燕摇春开始说废话:“如果大姐姐是嫡出的话,那就肯定是嫡女嘛。”
燕芳菲转怒为喜,洋洋得意地看着燕惜蝶:“听见了没?”
燕惜蝶脸色难看,骂了一声:“没用的软骨头。”
明眼人都知道这是骂燕摇春的,谁知燕摇春却跟没听出来似的,面露惊讶之意,指责燕惜蝶道:“你怎么能这么骂大姐姐呢?太没有教养了。”
燕芳菲一下就抓住了没教养这三个字,立即出击:“果然是庶出贱婢,平时再怎么装知书达礼也没用,底子就是下贱粗俗。”
燕惜蝶气死了,翻了一个白眼骂她蠢货,两人当即又对掐起来,燕摇春站在旁边看热闹,时不时扇个风点个火,忙得不亦乐乎。
直到旁边传来一个无奈的声音:“那个……两位小姐,你们这画像,今日到底还画不画了?老朽还要赶去别家呢。”
那画师是个半百老人,受邀前来为燕府的两位姑娘作画,画好的像到时候会送入宫中,以作选秀之用。
画肯定是要画的,最后还是燕摇春出了一个主意,燕芳菲和燕惜蝶才终于消停了。
那就是两个人同时画。
初夏的日头开始有些晒人,尤其是到了晌午,更是炎热,燕摇春坐在廊下乘凉,手里捧着一牙新鲜西瓜,翠绿的皮儿红红的瓤,一口咬下去鲜甜多汁,她一边吃,一边指挥:“二姐姐,你往左再靠一点儿,哎,对对,这样更显瘦,更漂亮。”
“四姐姐,你要再挺一挺背,不能驼着,这样看起来更有仪态,端庄大方。”
外头的太阳白花花的,晒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花池里开着几丛芙蕖,粉嫩喜人,燕惜蝶探着身子低头嗅花,做出沉醉之状,而另一边,燕芳菲则是半躺在贵妃榻上,一手举着玉壶,拗出一个饮酒的高难度动作。
两人面上还要保持着微微的笑意,整个人都快抽筋了,不多一会儿就开始汗流浃背,几个丫鬟都快把扇子摇出残影了,也没有凉快多少。
燕芳菲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这太累了,我就不能换个姿势么?”
燕摇春啃了一口清甜的西瓜,腮帮子鼓鼓,大摇其头:“二姐姐,你听说过贵妃醉酒吗?当初杨贵妃就是以这样的姿势,让皇帝对她神魂颠倒,什么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燕芳菲本就没读过什么书,听了这话,眼睛不禁一亮,已经开始憧憬起日后的盛宠了,如果她的画像能迷住当今天子的话,那当上皇后岂不是指日可待?
旁边传来一声冷哼,燕惜蝶霍然站起身来,面露不悦,燕摇春立刻把水端平:“四姐姐这姿势也好看,我听说古有闭月羞花的典故,以四姐姐的姿色,不比什么貂蝉西施差,王昭君也要自愧不如。”
燕惜蝶可没有燕芳菲那么好糊弄,燕摇春从旁边的托盘里拣起一块西瓜,递给老画师,笑眯眯地道:“老先生,您说对吧?”
老画师吃着西瓜,乐呵乐呵地点头:“是,是,老朽画了一辈子的画,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儿,配上那朵芙蕖花,哎哟,真个绝了。”
燕惜蝶果然缓了表情,喝了一盏茶,复又坐了回去,继续拗那累死人的造型。
等两幅图画完,她们已经被太阳晒得险些中暑,更惨的是,皮肤都晒黑了一个度。
燕摇春啃完最后一块西瓜,打了一个饱嗝,她惬意地眯起眼,看了看天色,唔……是时候回去午睡了,夏日炎炎正好眠啊。
……
过了两日,文信侯带着一卷画轴,亲自去了一趟礼部,礼部尚书与他颇有交情,讶异道:“未曾听说过贵府有适龄女子啊。”
文信侯笑了笑,道:“是本侯的外甥女儿。”
礼部尚书恍然,并没有多加追问,只是笑道:“既是侯爷家的小姐,定然能入皇上的眼,一举中选。”
文信侯心中暗道,可千万别中选,否则真不知该如何向老母亲交代,他面上却是笑着,与对方寒暄几句,便告辞离开了。
礼部尚书把卷轴交给书吏,所有参加选秀的女子都要经过礼部和户部,核实背景家世,待确认无误之后,再送至慈宁宫,等太后筛选一遍,最后送到天子面前。
两个小内侍展开画轴,上面绘着一位妙龄少女,手持罗扇,容貌清秀温婉,笑容娇羞,身着朱衣的大太监躬着身子,恭敬念道:“宋知琴,年十七,户部员外郎宋浏之女,善诗书作画……”
念完一遍,没听到回应,大太监偷眼往上看去,身着常服的年轻天子坐在御案后,正在看折子,一手拿着朱笔,修眉微微皱起,仿佛正在思索着什么。
大太监见状,便轻轻抬手,两个小内侍立即会意,把画轴卷起来,放在一边。
“苏红玉,年十六,光禄寺少卿苏闵之女,善琴棋。”
“燕摇春,年十六,工部营缮清吏司主事燕守仁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