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为海?”云仲子脸上写满了问号,它怎么都不像是一片海,而是一张无边无际的黑幕,一直延伸到目力所及之处,太阳的光照在上面也没有一点反光,如果是海,不应该有波光粼粼么,爷爷你教过我怎么描写大海的啊。
“爷爷,这明明就是一张巨大的黑幕啊,为什么叫它无为海?”
东升长老也想找个人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是说只有大罗金仙才能到达无为海边么?他现在只是一个上仙,云仲子更是没有一点修为的白身人仙,为什么坐着牛车就莫名地到了无为海。
当年盘龙老祖在无为海边观想三千年,悟出了盘龙云海的真意云深处,才带领一帮兄弟开拓出了盘龙云海大6。老祖不止一次的向他们提到无为海。可惜的是,直到老祖身殒,他们十二长老,也没有一人冲击到大罗金仙。
“这里就是仙界的尽头——海纳万物的地方,在你没有看破它的时候,它就是一片黑幕,等你有能力看透它,就可以跨过它,到达你想要的任何地方。你现在还小,等你长大了再来到这里,自然一切都明白了,这无为海里有无边的风景,更有万千的意像。”
“爷爷——”云仲子幼稚的脸上,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他想象着天地的尽头,应该有抬手可得的星辰;有如绵羊群一般翻滚的云层;有万道霞光;有挺拔的万年松柏;可是这里没有翱翔于天地的飞鸟,没有来去自由的鱼,没有惬意的风,却只有一眼看不到边的黑暗。难道美景只有大人才能看么?这不是欺负小孩么?
不美!
回去吧!
乘兴而来的云仲子,此时停在无为海边心里不免有些丧气,无意间将小孩子的心性展露无遗。他一只手熟练地转着牛车的方向舵,一只手不停地在黑幕上写写划划,就好像有人到了一处景点,非要写上某某人到此一游似的。
我云仲子来过天地的尽头了,此地并不怎么样,鉴定完毕。
他的手不停在黑幕上写写划划,好像要将已经背诵的大洞仙经完整地写上去一样,认真的样子让东升长老也不忍打断他。
当云仲子的手指划过黑幕左上角某一个位置的时候,他蓦然现一个星辰透过黑幕,冲它眨了一下眼,当时心里就咯噔一下,“爷爷,那里面有星星!”
“仲子你看花了眼吧!”
“不是的爷爷,真的有星星——”云仲子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谎话,使劲的指着一个方向,来回拨动着手指。恍惚中,那来来回回的手指仿佛变成了一只黑板擦,而那无边的黑幕就像是他手下一块黑板上经年累月堆积的灰尘。随着他手指划过,灰尘被擦除干净,露出了纯洁的星空一角。
东升长老的嘴形,随着云仲子手指翻动的幅度,不断地变得越来越大。
这也可以,小少爷这是什么法术?他明明就是个没有法力,不会法术的白身,为何随手就能擦除这无尽虚空的遮掩,看透虚空背后的真相?
不一会儿,云仲子手下展露出一片星海。
可他幼稚的额头上,冒出的汗珠早已经连成了一串,汇聚成一条条晶莹璀璨的星河。条条星河中,那颗最亮的摇光,不停地对着他眨眼睛,好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重逢,有无数的话语要对他诉说,要和他互道衷肠。
年幼的云仲子擦了这么大一块黑板,已经累得够呛,不解风情的他,指着那颗最亮的星辰问东升长老:“爷爷,那颗星好亮,那是哪里呀?”
已经从金仙巅峰跌境到上仙的东升长老,本来也已经看不透这无边虚空之后的景像,现在借助云仲子黑板擦一样的手,再次看到黑幕后面的星辰。
“呵呵!仲子,爷爷告诉你啊,那里是北斗城,当年北斗城可是盘龙云海之后的第二大城!”
“北斗城?那颗星是北斗城的路灯吗?”
“哈哈,傻孩子,那可不是北斗城的路灯,你看那里一共有七颗明亮的星星,最亮的那颗是北斗城主的掌上明珠摇光,在她旁边的依次是开阳和玉衡……东升长老耐心地指着摇光星和在她下面的两颗星,不停地向云仲子解释着。
“原来我们并不孤单!”云仲子心中似有所感,一副恍然的样子。
“是啊!我们并不孤单。就算是这全世界都抛弃了你,你依旧还有这漫天的星辰陪伴,永远也不会孤单!”东升长老苍桑的脸上,溢满了笑意,“我们永远也不会放弃——”
他最后的那一句话,不知道是为了给自己打气,还是鼓励身旁的云仲子。
一老一少,站立在牛车上,面对着云仲子擦出来的星海,仿佛是在对它们进行一番检阅。
“可惜我没有力气了,要不然可以将整个星空都擦干净,爷爷我们在这里休息几天吧?”
看着云仲子期盼的眼神,东升长老怎么能忍心说出一个不字。
“你困了就睡一会儿吧!”
云仲子的眼皮,在东升长老说完话的一瞬间就闭上了,他靠着牛车的扶手,一手托腮,几息之后就听到他有节奏的鼾声,那鼾声里,分明有几分鼻涕王的神韵。
东升长老将云仲子轻轻地抱在了怀里。
深邃的星空,由于云仲子的睡去,就像清水里滴上了几滴墨水,悄悄地弥漫开来,不久之后,无边的黑幕再次拉上了帘子,将无尽的意像尘封起来。
本来抱着云仲子在观想意像的东升长老,眼前好像被蒙上了一层黑布。
他能观想的,只有那无尽的黑幕,和被黑幕映得有些黯淡的一轮红日。
红日到达黑幕的上沿,好像是被黑幕弹了一下似的,再次升了起来,重新向东方慢慢地移动。
云仲子在梦里,坐着他的牛车,带着爷爷飞得很高很高,把无为海变成了一步可以踏过的小坑,转瞬就到达了北斗城,他在那里,见到了风靡仙界的摇光仙子。摇光仙子站在城楼上,远远向坐在牛车里的云仲子挥手,两只清澈的眼睛好像会说话一般,欢迎云仲子和他的家人一起到来。
看着脚下城墙上的摇光,此时也不怎么扎眼啊,为什么在盘龙云海那侧的无为海边,远远地看过来的时候,摇光是那么的明亮呢?云仲子心里不由得纳闷,左思右想不得其法。
北斗城也没有爷爷说的那么大,摇光漂亮是漂亮,但也没有那么亮,还是远远看着更顺眼。
嗯,回家吧!
他一只手快地调整方向舵,让牛车原地调转了方向。
仿佛只是一瞬间,牛车再度回到无为海边,牛车两旁的翅膀慢渐渐放慢了扇动的度,漆黑的无为海扑面而来。
呼——短暂的梦中旅行,美好的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