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古伤快好的时候,波兰华沙的犹太人聚居区突然出了事,作为当年负责督造的最高级军官,我只能放下手头的事情,被派去支援并指导平乱。
火车上我看着即时战报,不禁有些惊讶,我走的时候那群犹太人已经是什么状态我心里清楚,这么久过去了他们竟然还能组织起这种程度的反抗,犹太人那狡诈的脑子还真不是盖的。
到达战区时,战况已经进入白热化,从他们四月十九日向犹太区守军打响第一枪开始,至今已经有半个月的时间,犹太区里的守军无一幸免,犹太人完全控制了犹太区,这个建筑群是曾经华沙的老式民居,结构错综复杂,还不包括一批批犹太人清洗时他们自己设计的暗门和隔板,进攻人员无法进去巷战,而犹太人则在最外围的大楼死守。
一开始指挥的指挥官从热血的要攻进去到现在只能无奈的让他们耗储备,显然这半个月犹太人的起义让他们体会到了不一般的难度。
哼,一群废物。
我打开当年的犹太区地图,这是当初设计的最基础版本,但是我脑子中还有数次清查时现的秘密空间,一一指出来后,经过一番激烈的拼杀,六天后我们将他们的活动范围逼到最后一幢大楼里。
他们还在顽抗,甚至有老人的身影,熄火时里面还会传来隐隐的哭声。
手下整理了资料报告说,他们的食物估计撑不了五天了。
于是我们只是包围在外面,他们总会投降下来的。
然后第五天,在我们准备接收胜利果实时,他们用两个燃烧瓶回答了我们。
两天后,炮兵营运来了迫击炮。
我不想再等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跟这群不知死活的东西浪费时间实在很不明智。
看巷口炮兵已经准备好,我甚至都懒得令,没一会儿,背后轰隆隆作响,爆炸声让人耳鸣,远处那幢大楼里惨叫连天,很快有两个全身是火的人跳下楼一动不动,哀嚎声传来,是一个老妇的,她在诅咒我们,然后大声的祷告。
又一炮弹过去,墙体坍塌了,她没了声音。
还有人疯狂的向这边倾斜子弹,我们的人全躲在掩体后面,在子弹声音平息后,继续炮击。
从早上,到傍晚,大楼再无半丝声息。
在队伍进入清扫的时候,我火急火燎的上了回巴黎的火车。
刚一坐下,我紧绷了十多天的表情突然再也绷不住了,所有指挥,所有行动,我都在照章办事,我完美的完成了任务,我……平息了这次起义。
没错,犹太人称之为起义。
在外面偷偷帮忙被抓的波兰人,也称之为起义。
他们称之为起义!
起义是什么,他们觉得自己的反抗是正义的,他们在反抗黑暗的独裁统治,为此他们即使在那样的炮击中都没有一丝退却。
我一切的行为都麻木而章程化,因为上级把我拉到这就已经决定了我的使命,我甚至没有思考的时间。
我知道,奥古也说过,把犹太人这样牲口一样围起来,性质和那远东的“盟国”没差多少,可是犹太人是什么?是一群吸了血还要扒皮的恶魔!他们应该被清洗,否则将一直为祸欧洲,而日本却是毫无理由的对平民大开杀戒!
这怎么可能一样?!这一样吗?这到底……一不一样?
再一次回到法国,我深切的感到,我已经厌倦了。
厌倦了和一群犹太人纠缠不清,厌倦了在奥古无奈的眼神中我行我素,厌倦了一旦提及秦恬就想到那个眼神的感觉。
东线战场岌岌可危,我却在这里做着让我厌烦的事情,究竟什么时候我才能提着枪去做一个战士该做的事情!?
没有和奥古商量,我冷静的递交了请战书,几乎是当天,调令和嘉奖就了下来,我摆在桌子上,轮休回来的奥古看到了。
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他看到我的调令时的表情,他空洞的看着桌上的纸,眼神那么的复杂,复杂到好像什么都没有,我躲在房间中,从门缝中看到,他慢慢的坐了下来,双手捂住了脸。
就好像知道我要去法国时,在厨房里默默哭泣的妈妈。
我忽然就有一种酸涩的感觉涌上来。
在这场战争中,他只是一个身先士卒的军官,虽然是少校但却没有什么实际的权利,而我,切实的权利掌握在手中,得力的手下无数,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那些法国所谓的贵族和官员,见我也要卑躬屈膝,秦恬的很多事情,他还要拜托我做才行。
可是我却总觉得,事实上是他照顾着我,他阻止我在当初留在波兰,怂恿我到法国,然后阻止我射杀那个清真寺的老头,阻止我做很多事情,让我避免了战争,又享受到为帝国效力的快感,他理解我,又保护了我。
或许他已经对我绝望,觉得再也拦不住我对犹太事业的热衷,而我也没脸告诉他,我厌倦了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