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公寓楼也不完全住德国军官,有几家法国人也住着,不过他们轻易不开门,这也让秦恬的秘密潜入方便了不少。
秦恬进去的时候,狄科正低着头挨训。他面前站着一个略高一点的年轻军官,带着金边眼镜,穿着灰色6军军装,手上搭着一件白大褂。
“告诉过你牛肉和酒不能吃,他说要你就给?这种时候听医生的还是听长官的!?”
“听医生的。”
“拆绷带的时候无论会不会碰到皮肤,剪子刀片什么全要消毒,我提醒过几回了!?”
“两回。”
“药必须按量吃!他说疼你就多喂药,你看没看医嘱?!”
“看了。”
“闲杂人等不准叫进来,这种时候还给他叫女人,你真是好副官,还负责拉皮条!”
“啊?”狄科抬起头,茫然的看着军医,然后顺着军医笔直的手臂,看向了同样满脸茫然的秦恬。
“你哪来的钥匙?”军医不满的问秦恬,“伤员都破烂成这样子了,你能做什么?”
秦恬茫然的抬起手里的食盒,“我,送吃的来。”
“吃的?放下!检查!”
“……”秦恬放下食盒,看那军医步步走近……怎么觉得有点眼熟?
军医身后狄科巴巴的跟着,着急道:“霍夫曼上尉,这是奥古少校的女友,没关系的。”
霍夫曼理也不理,一打开食盒,掀开保温的棉罩,蒸腾的热气立刻在他的眼镜上蒙了浓浓一层水雾,他呆滞了一下,拿下眼镜,掏出眼镜布,一边擦,一边瞪了旁边想笑不敢笑的秦恬和狄科一眼。
这一眼,把秦恬看得一愣。
她认得他。
这个军医,在难民堆中,带走了皮埃尔。
世界真小……
心情呼的就坏了,皮埃尔的死,他算是罪魁祸,要不是他一定要提溜出已经毫无威胁的皮埃尔,皮埃尔就不会死。
她的眼前晃过那个骨灰罐子,她想起了皮埃尔被枪毙时的枪声,想起了他的尸体上那很安静的眼睛。
她不笑了,笑不出来,安静的等霍夫曼仔细的看了她带的鱼片粥等食物,才盖上了棉罩,问:“放心了?”
“……”霍夫曼不说话,他站起身,套上白手套,居高临下的盯着秦恬,忽然皱眉道,“我见过你。”
“没错。”秦恬假假的笑了下,“来巴黎的路上。”
“恩。”他点点头,回头朝奥古的房间看看,道,“认识凯泽尔?”
“是的。”
“……哼。”霍夫曼没说什么话,他再次拿起随手搁在一边的白大褂,转身正要离开,秦恬却一把把食盒塞到狄科怀里,走上前拦住了他。
“什么事,女士?”
“你,记得那个被你带走的人吗?”
“哪个?”
“你见到我那次,你从我身边带走了一个年轻人。”
霍夫曼歪头看着秦恬,眼神却显示他在思索,过了一会略微点头:“他这时候应该在外面的战俘营。”
“你确定?”秦恬逼近他,气得嘴都在抖,“你确定他还活着!?”
霍夫曼没有退让,冷声道:“他的枪伤愈合的很好,在战俘营中不至于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