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楚的意识到反犹已经成为一种德国普遍的思想浪潮,以留学生身份寄住在犹太人罗德夫妇家的秦恬显然已经不适合再呆下去,且不说会不会被牵连什么的,现在这个家的男主人都下落不明,罗德夫人每天都四处奔走,和众多失去丈夫的犹太妇女一起询问丈夫的下落,还要回来照顾两个少女,秦恬自己也不好意思。
一夜之间,德国对犹太人的态度就变得无比严苛,尤其是政治中心柏林,他们拒绝犹太人进店买东西,也不去犹太人的店里买东西,肆意的闯入犹太人家和店中打砸,本来友好的邻居也开始对你横眉竖目,对这情况措手不及的罗德一家连存粮都不够,罗德夫人精打细算也没法维持很久。
母女俩不说,不代表秦恬不知道,她没有理由再呆下去了,而她也不想呆下去。
她觉得很奇怪,自己现在明显才十六七岁的样子,怎么可能是个留学生,留的哪门子学?
而她自己的证件又确实证明,自己竟然还是个大学生,就读于德国柏林高等工业学校,还是听着就恐怖的核物理专业!
天才吗?这妞以前是天才吗?!被我占了岂不是很冤枉!秦恬真替以前的秦恬不值,她是典型的理科白痴,连最简单的物理题都能绕晕她。
这两天她在罗德家呆着压根没想到上学这回事,直到有个疑似她同学的女生告诉她,学校暂时停课,因为很多人都去参加了青年党卫队的选拔,从她那激动的样子来看,就好象是去考公务员。
因为怕露馅,秦恬不怎么多说话,她有时会想想以前的事情,可是却不怎么想的起来,她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被外婆养大,后来外婆去世了,就真没什么可以依恋的了,再加上性格寡淡,住校的时候一直宅着乐呵自己的,感觉生活就是被一片迷雾包裹着,看不清四周也看不到过去和未来。
可能还没现在好,多刺激啊,还得为生存奔波……
她都快愁死了,天下之大,没有容身之处啊,她身上有一张身份证明,只说了出生年月,就读学校,暂住地址等,看起来似乎她并不是柏林本地人废话,那她其他有亲人吗,在哪?
莉娜不知道,罗德夫人不知道,看来答案在被抓走的罗德先生身上。
秦恬有一大半的把握确定罗德先生被关在某个集中营里,似乎有一大部分被关进去的都死了,也有小部分被释放,只不过必须尽快离开德国,而罗德家无论男主人回不回来,离开德国是必须的。
现在离开德国,哪里是安全的呢?美国?太远!北极?太冷!连南极都不太平。
秦恬表示这个问题非常严重。
虽然不好意思,但是秦恬不得不厚着脸皮继续蹭着罗德家,显然她们真的是很好的人,这样困窘的情况也没把她赶出去,她有时候想想干脆回中国算了,但是且不论怎么回,这儿打仗好歹还有个空隙可钻,回去了可是全民抗战……一不小心就被日本鬼子xxxx了岂不是要哭死?
谁知半个月后,秦恬还没想出下个落脚之处,倒是莉娜必须离开了。
罗德夫人一定要等到罗德先生,可是莉娜还年轻,在柏林的犹太人秘密结成了一个同盟,先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把孩子们都送到安全的地方,现在德国对犹太人驱逐的厉害,而水晶之夜的先一个恶劣影响就是引起了其他国家的愤怒,连续几天都听到这个那个国家宣布和德国断交,而广播中希特勒还表示他们不稀罕。
话说这是最让秦恬蛋疼的事情,每天媒体中就重复播放着希特勒的演讲,他确实慷慨激昂,确实鼓舞人心,可是站在犹太人立场上怎么听都怎么闹心,偏偏关掉了收音机还有街上的大喇叭,每一次希特勒演讲完,疯狂的德国民众就会做出那个世界闻名的行礼动作然后大喊万岁。
由于众多国家的断交,很多地方连火车都停止了,飞机更是可望而不可即,离柏林最近的能够收容犹太人的政府就是波兰了。
当晚,罗德夫人就要求莉娜收拾行李,准备和其他的犹太年轻人一起去波兰。
最初莉娜自然是百般不愿的,她最近被众多的打击折磨的更加消瘦,每天萎靡不振,对父亲的思念和对母亲的依赖让她无比的脆弱,罗德夫人不得不每天苦口婆心的劝她,并且无数次向上帝誓她会立刻到波兰与莉娜汇合,莉娜才勉强同意。
莉娜默默的点头后,罗德夫人看向了秦恬:“你呢,我的孩子,你也该知道,这儿留不了你很久了。”
秦恬有哭的冲动。
她确实应该走了,跟着这些犹太人走也确实最方便和保险,但是天知道那目的地是多么的不保险啊!
波兰,这个悲剧的地方,二战开始的第一站,德国动二战的第一把火。
她要去的地方可能不是绝对安全,可能不是非常安定,但是绝对不能如此危险!
“咳,罗德婶婶,您觉得波兰合适吗?现在这样的情况,可能又会生战争,到时候波兰也不一定安全啊。”秦恬尽量委婉的说出自己的想法,却没想到自己的想法引起了罗德夫人的伤感。
“孩子,德国已经吃够了凡尔赛条约的苦头,他们怎么会想再去领教一次呢,这只是针对我们整个犹太民族的卑劣的迫害,他们想刮尽我们的财产来弥补他们在凡尔赛条约中受到的苦难,放心吧孩子,事情很快就会过去的,到时候你可还要来我们家住,你还没毕业呢。”
“是啊。”我不仅没毕业,我还没活够呢,秦恬不想再就这个问题上争论下去,二战前全世界都不相信德国会再次起战争,就让他们看清楚吧,“我会考虑的,谢谢你,罗德婶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