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说着说着又笑了，“今年过年应该能有两份压岁钱了。也不对，我妈要回南方我外婆家，估计过年也不回来了，也许，一份压岁钱也没有了……”
月光似乎就是在那一刹那升起来，透过花窗，把四个小孩子的影子照得清透、分明。
一滴眼泪就这样掉在地上，清脆作响。
世界静了两秒之后，关轻声说了一句：“我爸妈要离婚了。”
离婚这个词，太遥远，太冰冷，太可怖，在这个词语面前，最爱讲话的小孩子也只能懵懵地怔。
关一下子就停住了。
秋意冰凉，我下意识拉住蒋翼的手，男孩子任由摆布，掌心暖和，让人心稍安。
蒋翼说：“别笑了。”
关眼角晶莹，可照旧嬉皮笑脸：“以后我长大了，结了婚就不离婚。”
“估计他也不会找我……对了碘酒是不是也是酒，那我喝了酒是不是也可以耍酒疯？哈哈哈哈哈……”
“我们也会结婚么？”我怔忪，我们不是小孩子么？
亦菲说：“关你小心点，别把碘酒舔进嘴里。”
没人回答。蒋翼晃荡着双腿，也没说话。
“我爸就这么厉害呀！”关哈哈笑起来：“一个左勾拳把我打趴下，一个无影脚就把我给踢出来了！踢出来也行，我就跑，跑得远远的，让他找不着！”
关终于不笑了：“我现在就有点想我妈了。”
凉亭外，树影摇晃，模糊又奇怪。
“别哭，关。”蓝亦菲终于开口。
蒋翼也跳上窗台，在我身边坐下，看着远处，没说话。
之后她又说了一句话，因为太出小孩子黄瀛子的认知，让我在后来记了好久。
“瞎说，爸爸怎么会打人呢。”我摇晃着双腿。
“别哭。”那么好看的蓝亦菲跟关说：“以后，我照顾你。”
“没。”关又嘶嘶叫了两声说了句：“我爸打的。”
我至今记得那时的情景，而关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怎么了呀，关你打架啦？”我扶着蒋翼的肩膀爬上窗台，分了一根手指饼干给亦菲。
二十年后的婚礼现场，关领带微微松懈，别的男生都在忙前忙后，就他一个人大爷一样摊在椅子上跟我们一众女生八卦谈笑。
刚刚分开时候还活蹦乱跳的关嘴角一片青肿。
我突然想起这件事，神秘兮兮笑起来，“亦菲当初喜欢谁，我好像也有一个小证据。”
高高的镂空窗台上，蓝亦菲在最左面拿着碘酒给关的脸上药，关嘶嘶叫了一声，说：“疼。”
“你的证据不听也罢。”方明雨嫌弃，“你是不知道自己有多晚熟么？我那时候就愁啊，黄瀛子可得什么时候开窍呢？”
凉亭不只蒋翼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