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桢说的没错,他确实是疯了。
在见到她的那一瞬间,他就已经失去?了神志,只想?将?她拥入怀中,确认她的存在。
沈聿白面色微白,落在右侧脸颊上的印子泛着妖冶夺目的红,凌乱的梢微微扬起,眸光冷冽。
三载来,不论是他的亲人亦或是他的好友,无一例外?不告诉他,秦桢死了,死在了离开他的路上。
如果没有他,秦桢就不会死。
“沈聿白,你为什么一定要派人?跟着她!?”
“是你千方百计地把她推离,也?是你在众目睽睽之下令她一次又一次地受人?指点?,她想?通了,想?走了,你后悔了,又想?方设法地把她带回你身边,最后闹得这个结局,你满意了?”
“你才是杀了她的刽子手,是你举起刀毫不怜惜地斩向她,如果不是你,桢桢不会想?着离开,也?就不会死在离开的路上!”
乔氏的话?语历历在目。
悲愤倒地的她哭红了双眼,一点?一点?地质问?着他,往后的一年中身体也?愈来愈差,浅梦少眠,时常惊醒,安神药一碗接着一碗地熬着,不见任何效果。
秦桢离开第二年的冬至,他和?乔氏一同上瑶山祭拜,仅有的两座坟后多了座衣冠冢。
坚信秦桢并未身亡的沈聿白试图将?衣冠冢去?除,被乔氏拦住,掩面而?泣道:“聿白,别找了,放她安歇吧。”
放她安歇。
又有谁放他安歇?
这三载以来,期望与失望常常交织跟随左右,可每次收到消息时,沈聿白心中仍旧会升起希望,最终被击破。
而?此刻是他距离她最近的时候,她却?站在他人?面前笑靥如花,三载的苦寻成?了最大的笑话?。
沈聿白垂眸凝着那双白皙透粉的手心,对面的女子挣扎着抽手,偶然入耳的抽气声令他倏地回过神来,微怔地与她对视。
比起适才令人?不适的微笑,此刻那双莹亮的眼眸中闪过愤怒,溢出狐疑,但就是没有分毫留念,仿佛若不是他说出那句话?,他们之间?就这么过去?了。
若不是叶煦,那晚他就会找到秦桢,或许之后的一切都不会生。
如此想?来,站在她身侧的叶煦更加的刺眼。
瞥见她蹙起的眉梢,沈聿白陡然松开擒着她手腕的掌心,神思渐渐回笼,“桢桢,我们谈谈。”
抽回手的秦桢拧着眉往后退,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手心覆上被圈红的手腕,她掀起眼眸定定地看着沈聿白,确定他不再像适才那般是个冷静的疯子,才道:“我和?你之间?没有什么好谈的。”
他们之间?只有曾经存在过爱与不爱。
现在,就只是陌生人?。
沈聿白薄唇紧抿着,眸色不愉地觑了眼叶煦,嗓子紧了紧:“因为他?你和?他在一起了?”
话?音落下,吵杂的闹市静了瞬。
秦桢深深地呼了口气,努力的让那颗因愤怒而?即将?蹦出的心脏落回原地,不想?和?他纠缠不清。
良久,她弯身捡起那封被撕成?四截的和?离书,抚平上头的褶皱塞入他手中,眨了眨眼眸敛下眸中的愤慨,平静地对他道:“我们已经和?离了,我和?谁在一起都和?你无关。”
沈聿白垂眸睨了眼和?离书,掌心渐渐圈紧,将?那一摊和?离书拧成?团,“和?离书尚未送去?吏部,还未——。”
“我送去?了。”伫立在侧多时的乔氏不冷不热地开口,她收回环视周围众人?的目光,看向此刻甚是陌生的自家儿?子,凛着眸和?他对视,“有事回府说。”
沈聿白垂落在身侧的指节僵了下。
乔氏说罢牵过秦桢的手,领着其他人?穿过围观的百姓离去?。
望着两人?离去?的身影,沈聿白微阖眼眸跟了上去?,余光瞥见欲要迈步上前的叶煦,不动声色地瞥了眼逸烽。
下一瞬,叶煦就被逸烽所拦住。
秦桢没有想?到还会有踏入沈国公府的这一天,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沈国公府的侍卫和?下人?们睨见她身影时,禁不住愣在原地,愕然地看着她的脸庞。
“少夫人?真的没有死!”
“少夫人?回来了!”
丫鬟婢女们悄声讨论,错过她们的身影后纷纷奔走相告。
将?将?入国公府,沈聿白就被乔氏给?拉走。
她留了身边的丫鬟领着秦桢四下走走,等她过去?。
被拉走的沈聿白眸光紧紧地锁着秦桢纤细单薄的背影,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于视线中时方才收回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