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月色如昨,一切也如同多年前。
秦桢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沈聿白的回音,除夕那夜他也不曾踏入宣晖园。
她知道,自己又把沈聿白惹恼了。
但这种事情毕竟急不得,她壮着胆子说出这些话,可实际上也尚未做好准备。
往后的日子还长,慢慢来就行。
新岁初始,秦桢也没有出府,沈聿白不回院中她也不似前两年那般不安,就静静地待在玉雕屋中勾勒珑吟,更是没人前来叨扰她,也乐得清闲。
时至上元节当日,沈希桥带着宁笙来到宣晖园,秦桢才隐隐意识到,今岁倒是过得比往年要来得快。
书院尚未开学,久居家中的沈希桥也好不容易找到可以出府的理由,借着带宁笙上街看看京中的上元节之景出府,但得到双亲肯后她并不是立即出府,而是加紧跑来宣晖园。
她们来时,秦桢恰好洗净手从玉雕屋中出来,将将到午膳的节点,也想着去东苑陪乔氏用膳。
来到宣晖园中沈希桥显得轻车熟路的,着意避开了会被书屋侍卫睨见的长廊,抄小径一路小跑来到主院,“秦桢,今夜长安街有烟火宴,快陪我们出门。”
秦桢闻言,笑了下。
清晨时分闻夕还跟她说今日是上元节,晚点儿沈希桥就要寻来要求一同去过上元夜,果不其然。
两位姑娘眼眸澄亮,兴致盎然地盯着她,就好似如果她不答应的话,她们就会闷闷不乐地离去。
想着也有些时日没有出府了,秦桢接过闻夕递来的帕子擦拭干净手中的水渍,“你们在大院中等我片刻,我先去和母亲请安再出府。”
沈希桥到底是了解她的,也没有催促她。
秦桢递个眼神给闻夕,揣上暖手炉,同她们二人走出宣晖园。
两位姑娘到底还是年龄相仿,谈起上元节不同地方的盛筵时满眸都是向往的神色,不过秦桢倒是第一次瞧见宁笙如此活泼的一面。
也不知道母亲和宁老夫人说了些什么,这些时日宁老夫人也着实没有提及过要将宁笙嫁入宣晖园一事,宁笙好似也没有想过这些事情,往日的娇羞也不知哪儿去了,只剩下小姑娘家的活泼雀跃。
秦桢到东苑时,瞥见院外伫立着几位面生的侍卫,装着打扮也同府上的侍卫不相似。
她微微疑惑,他们也不曾阻拦她入院。
踏上长廊之时,秦桢才看清正厅中的来人,身着一袭皇宫仪制的女官,不知在和乔氏谈论些什么。
远远望去,乔氏的脸色稍显僵硬。
秦桢在她身边近十载,还是头次见她露出这样的神色。
乔氏余光瞥见不紧不慢走来的秦桢时,眸色闪过一丝忧虑,对着女官道:“你的来意我已经知道了,此事待我和聿白商讨过后再给你答复。”
女官侧过眸,循着她的视线看去,来人娉婷袅娜,绒毛狐裘披在身上也盖不住她妙曼身姿,那张容颜恰似清晨的露珠,晶莹剔透,看得人心生欢喜。
她道:“想必这位便是秦姑娘,端得上可人。”
乔氏收回目光,不冷不热地睨着言笑晏晏的女官,也算是下了驱逐之意,“时辰不早,女使也当回宫复命了。”
正午的日光于高空笼下,现在不过午时。
乔氏的语气还算柔和,女官也不生气,悠悠起身道:“那就不打扰夫人,臣下静候夫人佳音。”
长廊相逢时,面对双眸含笑的女官秦桢微微颔。
女官也行了道礼,“早就听闻国公府秦姑娘生得尤为清丽动人,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秦桢唇梢扬起点点,不卑不亢地道:“多谢女使夸赞。”
女官抿唇笑着,侧过身给她让了路。
秦桢也不推脱径直地越过她走向眸光始终落在这儿的乔氏身旁。
她走近时,乔氏方才落座饮了口茶水。
看着她稍显失神的神情,秦桢回眸望了眼走出东苑的女官,拎起茶壶往已经饮空的杯盏中倒入温口的雨前龙井,“母亲,您怎么了?”
乔氏嘴角噙着笑容,眸光汲汲。
当空暖阳斜斜倾洒至秦桢的侧颜,纤长的睫毛落在眼眸下方,倒映出缕缕黑影。
良久,乔氏饮了口茶水顺下心中的那口气,“不是什么要紧事,今日上元夜你带希桥她们出府看看,我就不和你们凑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