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就是一个做事不顾后果的笨蛋。
指尖在小巧而倔强的鼻尖下一伸。
他被赋予了许多特殊的身份,西雷鸣王、萧家少主、蒙天神恩宠的智者、西雷王的爱人……但归根结底,他只是凤鸣。
舒了一口气。
电光火石的刹那,凤鸣脑子里被咆哮的冲动占据,压根没有多余的脑神经去思考自己是天底下第一个敢脚踹离王的人。
至少还有呼吸。
那么敢于在离国寝宫,踹离王一脚的级无敌勇敢行为,又该怎么算?
指尖再拂过脸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脸颊颜色苍白,却很热,热到烫着了他的指尖,像冬天刚刚蒸熟了去了壳的鸡蛋白。
遥想当年,「不要帝王」的杜风,只是敢于在离国大殿和离王若言对峙,就已经被无数人仰慕膜拜,有资格列席为本时代最勇敢潇洒的标志性人物之一。
被摸着脸,刚才大概被抽到晕过去的凤鸣,颤颤黑长睫毛,眼缝打开一丝。
例如,离王。
若言又舒了一口气。
而有的人,是不能踹的。
「告诉我,哪里痛?」情急之下,忘记了自称本王。其实是想问,刚才砸在地上,哪里受伤了?若言精通医道,知道如果受了内伤或断了骨,必须弄清楚情况才能搬动他。
例如当胸踹一脚这种事,如果你踹的是一个奴隶,或者以贵族的身份踹一个平民,又或者以高高在上的王族身份,去踹一个贵族,都是小菜一碟。
凤鸣冷冷的,没好气地翻白眼。
可即使是凤鸣,也知道这个世界其实有时候真的很不公平。
哪里都痛!混蛋。
凤鸣是个公平主义者,他的信仰是公平、公正、公义……等等诸如和公字有关的字眼,一般来说他都认真信奉。
手痛、脚痛,左脸一定肿很大,是麻中带着刺痛,还有……牙床好痛……刚才那一口,和用力啃上砖头差不多,这脖子上的肌肉是怎么练到这么硬的?
光裸的晶莹如玉的脚板,隔着金线绣以异兽的王袍,踢上硬实如墙的胸膛,肉、布、肉之间的接触,不可能出太大的声音,但沉闷的响声闪入耳际,如惊雷、如咆哮,如电流在开阔幽暗的寝殿里四处流窜。
不知道容恬脖子上的肌肉是不是也这么硬。
腰身一缩一弹,下半身以不可思议地角度曲起,再一蹬,狠狠的,毫不犹豫的,踹了若言当胸一脚。
凤鸣也咬过容恬,不过当然,从来没有像今天咬若言这样用力。咬容恬那是情趣,咬若言……绝对不有趣。
侧翻滚出男人臂弯。
脑子里昏昏沉沉,视野模模糊糊,太多的情绪叠加之后,往往会变成没有情绪,凤鸣倒在地上,承受那地动山摇的一耳光带来的后果,左耳还在嗡嗡乱鸣,暂时他只能靠右耳听东西。
「若言!」凤鸣爆喝。
男人手掌在身上抚摸,虽然没有色情味,但占有欲十足。
于是,当凤鸣睁眼,和若言四目相接,刹那间,天雷勾动地火,海啸扑向岩壁,火山轰然爆;现代小土狗,狂傲悍然的对上——离国大野狼!
而凤鸣,竟然下了一个决定。
于是,这一幕清风徐徐、垂幔悠悠、你醒在我怀抱、梦中重逢的浪漫,变成了你痒,我也痒,其实我比你更痒的动作片。
他决定先休息几分钟。
不仅手痒,而且,脚!痒!
「……」胸口的一股刺痛,让凤鸣无声而沉闷的蹙眉。
不但心脏麻痒,同时还牙痒痒。
「你很幸运,」若言的语气透露出他也松了一口气,「只是断了一根肋骨。」
躺在离王若言的怀抱里,臂弯间,在离王若言兴奋又充满占有欲的视线下,西雷鸣王,萧家少主,凤鸣!
刚才飞在半空直接撞上青铜铸造的剑架,如此大的力度撞上这种坚硬的东西,没当场断气就不错了。
此时此刻,血色刷过黑白分明的眼眸,毛孔里渗出亢奋的汗液,耳边风起云涌、雷鸣电闪,四肢百脉的热血因为愤怒而加热,逼近从胸腔里冲涌腾爆的临界点。
连若言都感到一丝害怕。
凤鸣怎么可能不……痒?
还下了决心改变形象,对他温柔对他好,把他从容恬那里争取过来。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这个把人命不当人命的暴君,赫然出现在眼前。
结果差点没把他打死。
老师的怒喝言犹在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