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国兵不屑地又加踹了一脚。
「唔。」江生闷哼一声,抬起头看着离国兵,眼里射出怒火。
「不服气?想找死啊?」吼骂着,拿着剑往年轻的渔民面前威吓地一挥。
江生弯下腰扶住父亲,腰窝里也挨了离兵一脚。
「孩子!」忽然,江生爸大叫一声,死死拽住儿子的手臂,「听兵大爷的。」
士兵不耐烦地一伸手,把江生爸推得往前一栽。
老人说话的时候,抽着气。
「叫你去就走,这是王令!走!」
就在刚才,他看清了离兵剑上鲜红的血迹。
「兵大爷,到空地上去……干什么呀?」
到了村头的空地,他们现,石花村的村民们都被驱赶到这里来了。
对着拿剑的兵,只会打渔的江生父子老老实实地站起来,心脏在胸腔里沉甸甸地跳。
所有的。
破木门忽然被人一脚踢开,两个离国兵提着明晃晃的长剑闯进来,高喝着,「没听见外头宣令吗?所有人出来!到空地上去!」
连瘫痪了七年的瞎大爷也被硬抬了出来,放在黄泥地上。
咚!
离国兵闯进每家每户,凶神恶煞地翻找,唯恐漏了一个。
他们……很安分啊。
村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困惑不解地站着,看向那个要朝他们宣读王令的离国官员。
当日离国大军突袭昭北,横跨梅江,大家吓得半死,还是离国一个大官对他们说:「没事,我们大王只杀昭北王,不杀老百姓。你们只要安安分分,留着你们给我们离国打渔。」
在他们前方和后方,是骑着高头大马的骑兵和上百持刀步兵。
不可能,他们这小渔村,世世代代的好渔民,从不给官府惹一丁点事。
「大人,人都齐了!」
另一边,却又觉得绝不可相信。
穿得绸制官服的男人平静地点点头,环视眼前这些常年在梅江上捕鱼劳作,晒得一个个如黑炭般的渔民,把手里的王令慢慢展开,「王令!梅江沿岸,多有居心叵测者潜伏其中……」
两人越说,心越往下沉。
江生观察着把他们团团包围的离国兵,脊背的寒意越来越重。
「对门的桂花嫂前天带闺女回娘家,就在东边青石村,不过半天路,到现在也没回来……」
他和父亲不约而同,在人群中不动声色地退后。
「这两日,都瞧不见邻村的卖油船了。」
「江生。」耳边忽然响起娇嫩的低低的声音。
「阿牛昨晚卖鱼回来,就说见到大队大队的离国兵在路上来回去,杀神一样的凶。到外镇的路,全设了关口,他拿着离国的渔民证,离国人不许他过关,把他赶回来。」
江生回过头,是和他从小玩到大的梅花,前日梅花满十七岁,江生捕了一条九斤重的大黄鱼送给她,把她高兴坏了。
「这群离国兵,是从西边来的。他们会先经过梅西村。」江生爸懵懵地嗫嚅。
「你躲来躲去做什么?」梅花在他耳朵边笑着问。
心里猛然涌上一股寒意。
「梅花,」江生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压低声音,「不对路,不对路。」
屋内,父子俩蹲在地上,忽然对视一眼。
他的手总是热乎乎的,此时却像冬天的冰。
离国官员傲慢而尖锐的声音,刻意拖长尾调,在整个石花村上方回荡,「所有村民,立即到村头空地,集体恭听王令!男女老幼,均不得缺席!抗命者,以不敬论罪,立即处斩——!」
梅花吓了一跳,连要问什么都不知道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