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修这边的人脸色涨红,带了怒色。
可是……
其中一人尖声说:「人我们已经抓到了,城守大人要不要,不要就拉倒。反正大王严令,城墙务必在限期前加固。我们能帮的都帮了,大人如果还不能如期完工,大王怪罪下来,可不要赖在我们头上。」
绵涯虽然整天一脸鄙夷地数落苏锦没用,但似乎也没自夸过他本人多有用。
身边几个恶少,也立即附和了一阵得意的笑声。
苏锦张了张口,一时竟然举不出具体事例。
奚锐这一边沉默下来。
听到苏锦还敢抱怨干粮难吃,绵涯一怔,反而气得笑了,环起双手,居高临下地问苏锦,「小肉虫,我什么时候在你面前自吹自擂,说我能干了?」
自从瞳剑悯将军交出兵权,入府养病,不再上朝后,大王对他们这些老臣派系的人越逼迫。
可是刚刚又把包袱里最后一块干粮给了苏锦。
布置下来的王令,毫不考虑执行上的难度。
说到饿,其实绵涯比苏锦更饿。
稍有不如意处,轻则不留情面的申斥,重则削官落狱。
他也在山林中跋涉了大半天,因为苏锦叫脚板疼,还在中途背着这娇生惯养的小子走了整整三个时辰。
大王难伺候,这城守当得越来越窝囊。
被绵涯不动声色地按捺住了。
也难怪这几个所谓的新臣一派的勤王军,会如此嚣张。
想把这小子剥了裤子狠狠打屁股的冲动,再度不听使唤地忽然冒出来。
「哼,那就多谢了。」奚锐确实正需要民夫做劳役,不要白不要。
苏锦拿着立即往嘴里塞,却被这硬梆梆的干粮咯到牙疼,龇牙咧嘴地呸了两声,抗议道:「整天在本公子面前自吹自擂,说你有多能干。我看啊,你一点用处都没有,叫你准备一点干粮,就只会弄这种比臭石头还硬的东西,你就不会买一点好吃的吗?」
把手一挥。
绵涯解下背上的包袱,掏出一块东西,丢给苏锦。
后面一骑过来,拿出两根麻绳,把绵涯和苏锦的两手意思意思地随便缚了。
「谁叫有人好像耳朵聋了一样,怎么说都听不见?」苏锦早就走得脚软,一屁股坐在一棵大树底下,「喂,干粮拿出来。」
一般来说,西雷的山野流民被抓去当民夫,待遇其实不坏,至少有床睡,还有官府按时给饭吃。
也只有这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笨蛋能做出这样没脑子的事来。
苏锦被狠揍一顿,吃了鞭子,现在乖得简直不象话。
竟然还在林子里乱吼。
眼睛一斜,见「他大哥」绵涯不反抗被麻绳绑,他也老实地伸手,接受了套在手腕上的麻绳。
「你是不是疯了?」绵涯沉声道:「我们绕开关卡偷偷潜过来,擅越国界被人抓到要处刑,你知不知道?」
心里很明白,以绵涯的本事,别说区区一挣就脱的麻绳,就是铁链他也能说逃就逃。
苏锦脸露得意,看着绵涯终于转身,朝自己走来。
这混蛋进了书谷城,绝不会干好事。
本公子就不信,这样你还能装作没听见?
苏锦心里这样想着,忽然又很期待看看绵涯能干出什么坏事来。
哼!
当然,如果绵涯胆敢破坏大王的王权,他苏锦对大王忠心耿耿,绝不会坐视!
鸟群也被惊飞,仓惶展翅,纷纷扎入头顶蔚蓝无底的苍穹。
「回城!」奚锐一声沉喝。
震得树叶簌簌作响。
城门缓缓开启。
「累死了!喂!我脚底都走出水泡了,我要休息。」苏锦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现前方那人好像没听见自己的话,还在继续大步往前走,心头火起,提高声音,大吼一声,「我要吃干粮!」
大队人马慢慢踱入城中,其中一匹马后,还拴着两个新抓来修筑城墙的……
两道一前一后的人影,从树荫下转出来。
民夫。
郁郁葱葱的山林间,传来脚踩在枯枝上碎裂的细微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