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在夜色下,踏着水的男人,正是贺狄!他的匕已经不知到哪里去了,此刻正在水里仰头往船上看。
「兄弟们有话,尽管说嘛。」他呵地一笑,玩味地看着出奇安静的众人,「二领说,双亮沙航线,我不该擅自决定,竟和一个没有能力保护自己,连西雷都不能进入的西雷鸣联盟,你们觉得他说得对吗?」笑容下,覆盖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危险。
与子岩的视线在半空中相触时,贺狄绽放得意的笑容,在水中举手挥动致意。船上再度爆欢呼。空流命人放下绳索、一身湿洒洒的贺狄上到甲板,受到所有人由衷的敬佩赞叹。
看向左右两排海盗副领。气氛凝重起来,甲板上顿时陷入空前的死寂。只能听见海风拂过船旗的猎猎招展声贺狄缓缓移动视线,从这些沉默的海盗副领脸上一一扫过。
他显然经过一场恶斗,身上的衣裳不知道是在和鲨鱼的搏斗中弄破了,还是自己为了方便行动撕破了,露出结实的上身,一点也不在乎地被属下簇拥着走到子岩面前。
他这句话等于半挑明怀疑吴猛和贺丰私下有协议吴猛也不脸红,看看左右坐在案几后,紧张注意事态展的十几个海盗副领,索性哼了一声,承认道:「没错,这些话都是我听贺丰王子殿下说的,谁说得有道理,老子就听谁的。西雷鸣算什么东西,他现在连西雷的国境都不敢跨过,否则一定被现任西雷王抓住处死,大领如果考虑要开双亮沙航线,还不如实际点,选择真正有权有势的西雷王。再说,你的亲哥哥,单林的王储贺丰殿下也已经和沙专使碰面,彼此签署了协议。大领是我吴猛最尊敬的兄弟,但我们人人手下都有大群儿郎要喝酒吃饭,总不能把双亮沙给一个连自保都没有能力的家伙!如果大领不信,不妨问问大家心里怎么想的,各位兄弟不要怕,当着海神的面,今晚大家把话说清楚!」
对于子岩苍白的脸色,他颇为满意。「精彩吗?」
「二领什么时候忽然研究起大6的国家形势和经济来了?」贺狄猛然停止大笑,截断吴猛的话,啧啧道:「这些话,听起来很耳熟,我差点以为是我那贺丰王兄也跟二领一起来了呢。
子岩恨得他牙痒痒,咬着牙关,狠狠瞪他。当然,他绝对不会满足贺狄的虚荣心,像海
吴猛忍不住道:「大领觉得这可笑吗?西雷国是大6上最强大的两个国家之一,比另一强国离国更靠近单林海域,而且这次沙专使,给出了非常优厚的条件,愿意以双倍黄金购买双亮沙……」
盗那样为他欢呼。
贺狄仰头,爆出一阵充满狂意的大笑。
「你这个……混蛋!」
「回大领,我这次被大王委任为专使,派遗到单林来,就是要闲拓双亮沙航线,促成西雷和单林的永远和平。」
这次巨鲨尸体已经浮上水面,景平命人把牠打捞上来。这鲨鱼差不多比一个成年男子还长,嘴宽牙利,看起来十分恐怖。匕在牠的白肚子上划开了一个长长的口子,肠子淌了满地二等景平把鲨鱼尸体放在甲板上,请贺狄落时,身上还挂着水珠的贺狄,以不容任何人违逆的霸主气势,指着地上的鲨鱼,笑着,一字一顿地清清楚楚道:「这是我今晚献给海神的祭品,就以这尾用我性命相搏而来的鲨鱼,向海神禀告,我身边这位非凡的剑手──子岩,将会是我贺狄一生中,最珍爱的人!」
「哦?专使?有趣,子岩你看,和你同行的来了。」贺狄转头和子岩说了一句,脊背惬意地倚在后面堆栈的大靠枕上,回过头来盯着沙明瑟,「你这专使,专的是什么?]
子岩碎不及防,震惊至无法作出任何反应。
那叫沙朋瑟的男人大概二十五、六岁左右,身上穿着精致华丽,脸庞偏白,比常年受海风吹打的海盗明显柔美多了,在吴猛介绍后,跨出一步,彬彬有礼地向贺狄拱手一拜,不卑不亢道:「沙明瑟代表西雷,向大领问好。」
贺狄说完这句话,却并未看他,视线转寒,扫过在场的手下,冷冷道:「今晚要向海神禀告的,还有和鸣王结盟的双亮沙航线一事,和子岩代替吴猛成为二领一事,我这人向来公道,如果有人对此不满,现在就提出来,否则,过了今晚祭杷再在我背后搞鬼,将被视为对海神不敬,处以极刑。」顿一顿,沉声问:「有人不满吗?」眸中俪光闪烁。
子岩心里微微一动。容瞳这个篡位小贼倒是长进了,想必是得到大王和单林这边结盟的消息,立即也派出了专使,企图破坏联盟井且得到更多利益,例如代替鸣王获得双亮沙航线的拥有权。
众海盗被他这样又吓又震,早受他气势压迫,还有谁敢说个不字。尤其子岩露那一手,一招把吴猛手臂砍断,以海盗们只尊重强者的习惯而言,让子岩替代吴猛也说得过去。
沙大人从西雷过来,一路上非常辛苦,刚刚才从单林见过大领的长兄贺丰王子殿下,又赶来拜见大领你。」
甲板上一阵沉默后,几个副领先表态,「一切按大领的意思办。」其它人纷纷也道:「大领说怎样,就怎样!
吴猛显然是有备而来,和子岩冷淡的打个招呼,立即道:「真巧,我也要向大领介绍一位贵宾。」身子一侧,让出身后随他过来的那位一看就知道不属于海盗的男子,「这位是代表西雷王的专使,沙明瑟大人。
贺狄一阵狂笑,「好,都是我贺狄的好兄弟,来啊!继续晚宴!叫女人们都上来,跳几曲艳舞!」强拉着子岩,回到主位上坐下。众人坐下,乐声再度暸亮响起,穿花蝴蝶般的美女们披着比白日里更暴露的轻纱飞上甲板,载歌载舞,佳肴流水般送到各席,气氛重新热烈。
子岩被他摸得泽身软,但正值要同心协力对付外敌的时候,绝不能表示厌恶或抗拒,打击贺狄的气势,只能勉强保持冷静表情,仍由贺狄乱来。
贺狄意气风,不用小杯,命空流送来整壶整壶的烈酒,塞给子岩一壶,自己提了一壶,笑道:「航线的事情已经办妥,今天总算做了一件让你高兴的事,陪我喝这一壶也很应该吧?」
「呵,二领干嘛忽然客气起来?大家自己兄弟,迟到不过是小事一桩,只要没有错过神圣的海神祭祀就行。」贺狄忽然伸过手,看似随意地搭上子岩肩膀,手掌轻抚子岩的肩头,以微笑对上站在甲板中的吴猛,「对了,先介绍一下,这位是西雷鸣王派来负责双亮沙航线的专使子岩,这条航线恰好经过一些二领最熟悉的地方,以后他可能会常常和你打交道。」
子岩目睹这惊心动魄的一夜,尤其刚才贺狄猎鲨,犹自惊魂未定,还要亲耳听贺狄当众宣告什么「最珍爱的人」这种话,心中五味杂陈,一时也分不出东西南北,只觉得心里乱糟糟的,好像被酥酥麻麻挠着一样。
从吴猛玩味的视线可以看出,他早就得到情报,知道子岩就是贺狄一直想找的那个男人。
拿着手里沉甸旬的酒壶,低头看了一眼,猛然仰起头,沉默地灌了一大口入喉。听见身边贺狄的笑声,「好!」「好!」
子岩借机打量他,视线落到吴猛粗壮腰闲别着的双斧处,认真观察他的成名武器。吴猛同时也在上下打量他这个坐在贺狄身边的男人。
专使大人真耳边一热,贺狄靠过来,热气啧在脸上,低声道:「你用剑的时候真漂亮。」子岩一口烈酒入喉,后劲上来,后脑热热晕晕,听了贺狄的话,表情还是冷冷淡淡,偏头瞥贺狄一眼,目中有点复杂,沉默片刻,又是仰头一口烈酒。
吴猛来到船上,先大步走到空出的甲板中央,面对坐在主位的贺狄抱拳,「因为遇上要事必须处理,吴猛来迟了,请大领不要见怪。」他的声音低沉中带着一种彷佛兵刃划过硬物的尖锐感,让人很不舒服。
不一会,一壶烈酒都倒了进去。子岩不胜酒力,抛了空酒壶,往侧边缓缓靠过去,贺狄赶紧扶住他,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不过也有特例,一个看起来举止斯文的男人也跟着吴猛一同出现,浑身散贵族气质,和身边众多形态粗鄙的海盗极不相融。显得格格不入。
「子岩,你醉了。」子岩惺忪醉眼,上斜着啾他一眼,道:「我困了,先睡一会儿。你敢趁机乱来,我一剑杀了你。」眼睛闭上,歪在贺狄怀里。
吴猛的座驾海鲨号也是一艘性能优越的海航战船,在双方互打旗号后,很快靠近过来,两船在看似平静的海面上架起高高踏板,方便那边船的人走过来、单林海盗的二领先走过踏板,踏足贺狄拥有的这条大海船,他身后跟着十六、七个彪壮大汉,个个凶神恶煞,身带兵器。
贺狄大乐,把子岩抱在怀里,站起来向众人道:「你们好好欣赏歌舞,我和二领上房看看星星月亮,聊聊正经事。」朝空流打个得意的眼色,抱着经过一场大战后体力消耗,又不慎喝醉了的子岩,迫不及待的上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