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流恭谨小心地问:「大王子毕竟是单林王储,如果有他插手,事情会更加麻烦,王子打算怎么办?]
话音未落,舱房门被人猛然打开,冉青提着弓箭大步进来,大声禀告,「少主!我们成功破了同国水师的前后围剿,嘿,实在太精彩了!罗总管的技术真是天下一流,用忽快忽停的法子让敌人晕头转向,比水里的鱼还灵活,两支同国船队差点自己撞成了一块,容虎也不赖,这么大的颠簸,他把自己绑在桅杆上居然射中了对方四艘船上的掌舵手,我也射中了两个……哎?你们刚刚怎么抱在一起了?」
贺狄漫不经心地冷吟一声,仍旧那副天塌下来也不怕的可恨样子,细尖修长的眼角处精芒快闪过,不紧不慢地道:「王储又如何?他有本事不经过我的地盘到任何地方去吗?至于吴猛更不必担心。敢违逆我的意思,先量一下自己的脖子有多硬再说吧。」
「喂,」秋星忍不住开口,「你放开。」她说话一向清脆直爽,哇啦哇啦的,此刻却声若蚊蝇。尚再思回头看看她,这么近距啾秋星的脸,还是第一次,瞧清楚秋星红扑扑的脸蛋,尚再思自己脸也红了,竟然比秋星还尴尬,讷讷解释道:「我不是不放,只是外面……外面情况还未完全了解……」
淡淡的两句,尽显海盗用拳头说话的强悍俪恶。子岩常见他嬉笑无耻的嘴脸,对他应承航线一事,从来只认为他趁人之危,为了戏耍玩弄自己,才随随便便答应鸣的盟约。
他也和凤鸣一样没有亲眼目睹外面的事,只是估计,暂时也不敢放开手,继续偏着头感觉动静。
但是认真想想,这海盗头子为了成全鸣的双亮沙航线,也背负了不小风险。
尚再思偏着头感觉了一下,忽然露出喜色,「罗总管应该已经开尽了帆,正在全力前进。看样子我们已经脱离了敌人包围。」
单林海盗个个凶狠贪婪,要约束这么一大群习惯抢掠残杀的强盗,本来就很危险,触动到他们集体的利益后,贺狄除非有足够强大的震慑力,否则很可能会被反叛的下属勾结外人反咬一口。
移动度明显提高。
到时候,贺狄这大领的下场可想而知。
又撞了两三下后,船身再次异常震动。
这盟约对鸣王大有好处,对贺狄却弊大于利,因为即使不开拓专门航线,以各国对双亮沙的渴望,还是会不断运来金钱和美女以求换取,海盗们也可以趁机抢掠。
风声中隐隐传来惨叫声。难道甲板上已经开始了肉搏战?这时候凤鸣等纵使好奇,也没有到甲板上看看的能力,船身摇晃似乎一直不断,每一下剧烈碰撞,都使他们更为大船是否会散架而担心,并且要时刻抱紧固定物,以免被再次抛飞出去。
贺狄这么自私又精于算计的人,不可能没有想到这些。
希望罗登不要兴奋过头,忘记了自己这船也只是木头造的。
可他为什么还要花费如此多的心力接近鸣王,甚至主动准备好协议书?
舱房里一切没有固定的东西通通飞起来,匡当匡当击打在木壁上,有的更直接从窗户飞了出去,偌大巨船,好像成了惊涛骇浪中被抛个不停的小舟。船上的木板岭出咯吱咯吱刺耳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众人面如土色,这样撞,也不知道大船会不会随时散架。
难道真的是为了……
轰!又是一下巨撞。
想到这里,心脏毫无预兆地呯然一跳。
他是唯一腰上来不及系绳的,必须靠双手固定,又不能放开秋星,只能把秋星压在怀里,两臂在外围栓桔着她,十指抓紧桌脚。迫不得已,实在不是故意占便宜。
心跳强烈得令人吃惊,见让子岩这个老练的剑手也有点不知所措,心窝涨涨的,彷佛什么东西要被褐开的感觉从中心向四肢弥漫,像慢性迷药,一点一点,缓慢无害地叫人甜蜜的麻痹。他竭力控制自己冷静下来,察觉自己彷佛变成了两个人。一个胡思乱想,完全遗忘往日所受的种种严格训练,像乡村粗人一样轻易被迷惑,掉进陷阱还不知自救。
尚再思刚好从地上凭腰力弹跳起来,见机一把拽住固定的桌脚,把已经抛得晕头转向的秋星拚命扯过来,这种时候万一撞上脑袋或要害必定会重伤。
另一个则抽离到远处。心惊脓跳的看着那个笨蛋沉溺下去,不知道怎么解救才好。
刚才的船身大幅度摇摆再次重演。
对贺狄这样的无耻混蛋起好感,那绝对是天下最不可能的事情,却恰恰生了!怎么可能?
再一下激烈碰撞。
「怎么了?」耳朵痒痒的,感觉到男人唇中呼出的热气。
轰!
子岩骤然回神转头,察觉贺狄不知何时已经挪到了自己身旁,正关切地盯着他打量。
尚再思比他更眼疾手快,跨出一步伸出双手,把受绳子反扯巨力,从半空直掉下来的秋星一把接住,猛烈摇晃的地面使他根本无法站种,人一入怀,无以借力,只能抱着秋星就地一滚,虽然狼狈,却缓和了去势,避免更大伤害。
「怎么了?」子岩惊魂未定,强压着千头万绪,冷静地用同样的三字反问。
「秋星!」凤鸣大叫,扑出去要接,腰上一勒,竟被绳子限制了活动范围。
贺狄抬起右手,拇指指腹轻轻擦过子岩淡色的唇,低笑着问:「在想什么?你一直在咬唇。
秋星一声惊呼,不小心松了手,直接被抛到半空,系在腰上的粗绳被绷成一条直线。
岩此刻对他的接触更为惊惧,只是这样唇指一赠,简单的动作下彷佛泄露了自己脑中污浊的念头,反应过度地往后骤退,厉声低喝:「走开!」他露于形色的厌恶,让原本满脸温柔的贺狄目光一沉。
轰!毫无预兆的一声巨响,彷佛大船前侧方和什么剧烈碰撞。整个大船在江面抛侧至几乎要翻过去的地步。
空流最熟悉他们两人这种可以使人疯的对峙,为了避免自己被殃及,赶紧插进来道:「虽然二领未到,但其它副领己经到了,王子要不要出去和他们打个招呼?」同时,垂在大腿侧的手狠拧了旁边的景平一把,意思当然是要他帮忙。
卷入舱房中的呼啸风声完全掩盖了粗重的呼吸。
「啊!嗯?峨,对啊──」吃疼的呆平脸容扭曲一下,开口附和,「而且,夜宴也快开始了。」
片刻,脚下异动又传来。凤鸣不敢再说,凝神屏息抱紧固定物船只再次倏然敌动,借助风力,像刀片一样锋利地滑过江面。如此几次骤停骤快,一会冲刺,一会剎住,冲力和惯性交又袭来,让舱房中人唯一能做的就是抱紧身边的东西,努力站稳脚跟。
夜宴设在大船的甲板上。甲板两端摆设了十数张短几,是为海盗们的各位副领和重要下属准备的,短几用于盛放佳肴,至于座位,当然是很有贺狄风格,或者说很有单林风格的色彩鲜艳的地毯。
凤鸣得尚再思帮忙,重新站起来,学尚再思的样子双手抱紧了床栏,脸红红的,「呵,没想到罗总管驾船这么厉害,一会高一会停,比云霄飞车选厉害。」
中央大片地方空了出来,看样子精彩的歌舞表演也是夜宴的一个重要环节。
船身出巨大的声音,彷佛无数巨大木板被强硬扭曲将要破裂般惊悚。
主座在大船甲板的最前方,案几和地毯设在一个略高的平台上,比其它人高出一截,更有居高临下的气势,而且案几和地毯也比左右两旁的要大上一半,说明高居此处者身分的特殊。这个位置,当然是专门为贺狄准备的。
尚再思扑上去把他抱住。
此刻,甲板上已经坐了不少人,有资格占据案几的,用各种各样不怎么雅观的姿态坐在地毯上,用刀子割食刚刚送上的热烫荤菜,有的还搂着脸上浓妆艳抹的女人调笑。
「鸣王!」秋蓝秋星同时急得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