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桓绛转过头来，“你也这么认为？”
“也不能说一点没变。”狼裔用猫戏老鼠般的语调，带笑相告，“我在萧家这些年见得世面对了，也染到了男风之癖。用在你身上，不是正好吗？又能报复，又很享受。”
“再说了，以帐篷里凌乱的程度看，确实应该会出不小的动静，怎么所有人都没有听见？这根本解释不过去。所以，属下也觉得，必有内奸。”
长怀脸色大变，猛然低喝一声。
郝桓绛一边听，一边缓缓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蓄积最后一点体力，双手往地上同时狠狠一撑，奋力侧滚往左边，目标当然是被狼裔夺走然后随手丢在地上的宝剑。
梅涵这才侃侃而言，“况且冠隆所言不无道理。如果入侵的是强盗或者别国的外敌，为什么他们偏偏只杀苏锦的人？而大人身边的侍卫侍从，没有一人受害或受伤？真要攻击文书使团，应该以正使为目标才对。”
眼看就要得手，剧痛骤至。
郝桓绛见他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闻言道：“况且什么？你跟随我多年了，还有什么话不能直说的，说吧。”
仿佛早就料到他会最后一击，狼裔先制人，一掌砍在他腰侧。
梅涵叹息一声，“大王对待老臣们一向态度严苛，动则加罪。依属下看，这事如果由大王裁决人，即使最后查明大人您是清白的，恐怕大王还是会利用这个机会加罪大人，况且……”
“呜！”
“梅涵，你过来。”郝桓绛把梅涵叫到身旁，凝视着垂下的帐门，低声问：“你有什么看法？”
毫不手软的掌砍，击中的又是侧腰经脉要处，长怀半边身体几乎陷入麻痹。
此次随同文书使团出行同国的两名参谋，冠隆和苏锦走得比较近，梅涵则是郝桓绛的心腹。
在经受了整夜的追杀围攻和逃亡后，精疲力尽的长怀绝对不是狼裔的对手。
两人都默然良久。
他的浑身伤痕和体力耗尽的现状，正是狼裔以萧家杀手小组组长，调用萧家高手等资源得到的结果。
帐中只剩下郝桓绛和梅涵。
当长怀陷入绝境后，再恃强凌弱，好整以暇地欺辱占有。
其他无关轻重的人也——告辞散去。
长怀说得没错，手段确实卑鄙。
驰彪道：“属下也要去继续追查，有消息会立即星报给正使大人。”向郝桓绛行礼后，领着许銮匆匆去了。
狼裔把对他怒目瞪视的长怀抱在怀里，看着天色，低头道：“反正我们都是平民出身，也不必像贵族那么虚伪，欢好又要挑选日子，又要准备宁静雅致的房子，不如趁着太阳正好，就在树林里来一次吧，如果你能让我满意，我就暂不杀你。”
抛下这两句分量颇重带着威胁语气的话，土口辞离帐篷。
伸手到他胸前，五指一紧。
“好。”冠隆态度出奇的强硬，拱手道：“那我就遵郝正使所言，回去必将此事全过程向大王详细奏报，相信大王绝不会冤枉任何无辜的人，也不会放过任何加害苏副使的人。”
嗤！
郝桓绛毕竟是老臣，直接被冠隆毫不客气地“半直接式”责问，也仅仅只是眉角抽播了一下，并没有勃然大怒，思索一会，叹了一声，以他特有的慢吞吞口吻道：“冠参谋说得对，此事确实蹊跷，我会责令驰将军追查到底，现在最要紧的是查出苏副使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至于是否有内奸……嗯，冠参谋如果对我有所怀疑，大可向大王递呈奏折。我郝桓绛一身清白，不怕任何人追查。”
早就血迹斑斑的紧身衣，被他从项颈下到胸前，生生撕下一大块来。
冠隆的“必有内奸”四字，只要有脑子的人，都知道他指的是谁。
“什么？”
所以一旦苏锦出事，作为整个文书使团最高领导者的郝桓绛，极容易遭到怀疑。
凤鸣站在长柳公主小院内的回廊下，震惊地看着刚刚从内室出来的，近期专门为长柳公主看病的同国御医，“你们刚刚说什么？”
两人派系分明，总有一天会水火不容，如果趁着在回国途中，借一场突的强盗入侵事故将苏锦除去，对郝桓绛确有好处。
御医的脸色比凤鸣好看不到哪里去，几乎快哭出来了，“再说几遍也是一样，这事少主也做不了主，请快点让庆离殿下过来，如果赶得及，或许还能和王子妃说上最后几句话。”
而苏锦却是深受容瞳信任，被破格提拔上来的文书副使。
庆离已死是绝对机密，除了必要的人员外，像御医和普通侍女这种人，都不知道。
不用说，在这个代表西雷的文书使团中，文书正使郝桓绛这样的老臣，明显就是被容瞳排斥的一派。
凤鸣把他扯到跟前，低声问：“真的没得救了吗？”
到最后，掌握王权，受到年轻臣子们拥护的容瞳；和掌握军权，受到老臣们逐渐靠拢的瞳剑悯，顺理成章地成为了眀里微笑暗里互挥刀子的两派。
“唉，王子妃最近操劳过度，由于困顿，早就伤了胎气，我们一再提醒不得动气动怒，不得惊动，可……唉唉……这是虚竭之症，油都烧空了，灯还怎么亮得起来？我们已经用尽办法，只能让王子妃暂时苏醒过来，但如果再闭上眼……反正，不要再迟疑了，请庆离殿下过来见王子妃最后一面。”
一边是新大王容瞳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利，不断破格提拔没有经验的新人，一边是容瞳的亲叔叔瞳剑悯将军，为了让容瞳脱离自己的控制，而努力保持老臣的优势。
凤鸣全身一冷，好像掉进了冰窟窿。
这虽然是一个好消息，却也令松懈下来的西雷众臣，立即有了内斗的时间和精力。
如果知道把长柳请出来对付庄濮会有这样的后果，即使会被同国大军围攻，他也绝对不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可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曾经有迹象要夺回西雷的前大王容恬却忽然改变主意，销声匿迹，不再摆出威胁西雷的姿态。
他到同国后，最不引人注意却一直默默帮助他的盟友，最后居然要因他而亡吗？
所以有一段时间，臣子们也尝试过上下一心，整顿西雷防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