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从来都是无情而实在的。
“洛云?”凤鸣惊叫一声,转头去看容虎。
这番话虽然有些无情,却最实在地指出对付庄濮的方式。
容虎沉默着,朝凤鸣摇了摇头,显然他对洛云的举止也并不知情。
庄濮只要对同国保持忠诚,就绝对不敢轻忽庆离的性命。
“而且,”尚再思继续说出他从庄濮亲口说出的消息,“就在洛云即将被他们擒住时,萧圣师忽然出现,杀入重围救走了洛云。”
大战在即,容虎忠厚老实之下的犀利又再度显露出来。
“我……我爹?”凤鸣又是一声惊叫。
容虎摇头,“他只是一个普通侍卫,庄濮杀他有什么好处?难道庄濮不怕我们愤怒之下,杀死他的庆离王子泄愤?就算不杀庆离,至少也可以干掉长柳公主,让庄濮悔断肠子。”
乖乖我的娘!
“庄濮不会胡涂到一见到再思,就宰掉他吧?”凤鸣压低声音,问身边的容虎。
他几乎已被调教出经验了───凡和他宝贝爹娘扯上关系的事,没有一件是容易摆平的。
低头看着下方,身穿紧身侍卫服的尚再思从侧门走出同安院,双手分开高举,以示并无兵器,在敌方重重强弓的监视下,昂向庄濮所在的方向迈步走去。
拽耳朵打耳光只是小事,被下毒,挨利剑都能列入正常行径了,可是这次,居然连个招呼也不打就惹来了同国大军?
感觉古怪到极点。
他们的儿女,真不是人当的……尚再思等众人从震惊中平复少许,才继续道:“参与刺杀的两个人,都和鸣王有异常亲密的关系,而见证人则是庄濮本人,这是真正的证据确凿了。请问鸣王,在这种无可分辩的情况下,如果属下还一口咬定鸣王是被冤枉的,与庆彰被刺毫无关系,庄濮将会有何反应呢?”
但远一点的,并未划入战区的敌方,同泽的百姓已经起床,6续有人在街上行走,做着每日都要做例行事,彷佛浑然不知一场战事即将爆。
凤鸣怔了片刻,把憋在肺腑的一口长气缓缓吐出来,点头叹道:“我明白了,你做得对。这种时候如果还勉强为我分辩,只会令庄濮更加鄙视我,认为我有胆做没胆承认,盛怒之下,说不定立即挥军进攻。嗯?不过我背了这个刺杀的罪名,也不会让庄濮高兴到哪去,还不是一样?”
这是一次在繁华都城内的罕见包围,和寻常在平原上包围小城的情况截然不同。靠近同安院的四周都是利刃寒光,旌旗飞扬,还有弓箭手侍候,一片死寂。
“怎么会一样?”尚再思年轻的脸庞逸出一丝腼腆笑意,压低声音道:“属下在庄濮面前坦白认罪时,不是顺便多嘴了一句,把庄濮的储君庆离也拉下水了吗?”
尚再思离开后,凤鸣领着众人重新登上墙头,眺望对面依然杀气腾腾的庄濮大军。
猛然“啪”的一声,众人都吓了一跳。
先学武谦的样子,先往对方阵营射出无头之箭,上面绑着凤鸣匆忙写的一封短信,大意是说会先派遣使者到庄濮面前,解释庆彰之死与他无关。
转头去看,原来是曲迈兴奋地击了一记响掌,恍然大悟道:“真不简单,这一招和我们萧家刺客常用的拖敌挡兵道理一样,专用来对付被刺身亡者亲人朋友的报复。经你这么一挑拨,庆离王子和我们是一路的了,庄濮要为庆彰报仇,就要把庆离也干掉。不过这么一来,他就要背负杀害储君的罪名,够他头疼的!”
在尚再思的极力坚持和容虎的支持下,凤鸣终于点头,同意让尚再思代他去见庄濮和武谦。
尚再思不好意思地道:“我只是迫于无奈下做出了这个选择而已。剩下的事情,还要靠鸣王主持。”
容虎身为众侍卫的老大,肯点头让尚再思在这种关键时刻代凤鸣前去同国军中,固然会让尚再思冒上极大的危险,却也是一个令他可以博得鸣王器重的珍贵机会。
凤鸣想了想,抬起头来,环视正等待着他说话的众人,耸肩道:“既然已经把庆离拉下水了,那就不妨再多拉一个人下水吧。”
抓进每一个表现的机会,才有可能被权贵进一步看重,继续向人生顶峰攀登。
位于同国和西雷的交界处,离小城丘陵十几里的葱翠山林,正被破晓的日光温柔照耀。
王族近身侍卫的竞争向来激烈,他们能够被容恬慧眼相中,挑出来成为大王身边的侍卫,不但要有天大的运气,还需要自身不断努力。
鸟儿在百年大树繁驳茂盛的枝叶上跳来跳去,清脆嘤嘤,流水潺潺。
尚再思感激地看了容虎一眼。
一切充满生机。
容虎迥然有神的眼睛看了看尚再思,沉声道:“最好的人选,当然是属下亲自过去。但再思说得对,属下不能在此时离开鸣王。”他想了一会,用力点了点头,“再思人很机灵,属下支持他去。”
在这幽静安逸的环境中,却忽然响起一声不甘的低吼。
凤鸣当然不会怪罪他,转头去看容虎如何表态。
“岂有此理!”
“属下不怕危险。”尚再思唯恐不让他去似的,大声说了一句后,才现自己竟然很不敬的把鸣王说到一半的话都打断了,赶紧道歉。
苏锦瘫坐在树下,恶狠狠瞪视正背靠在另一棵树下闭目养神,对他不闻不问的绵涯。
值此兵凶战危之际,凤鸣还是忍不住被他有趣的改变逗得笑了笑,又转为认真的神色,“再思,庄濮手握重兵,对我们敌意很深,这样做很危险……”
也难怪他怒火攻心。
看见凤鸣瞪大圆眼,好奇地上下打量他,不由紧张,又开始嗫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