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王,那名震天下的人,难道真的只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吗?
她的萧郎,她苦苦爱了多年,一心一意等着的萧郎,竟和别的女人有一个儿子。
如果他没有那些本领,那些天下人传颂的事迹,大王还会那样的爱恋着他吗?
怎么会看不出?
同泽城外。
这冷冰冰的表情,像冰一样,与己无关,永远无动于衷的冷漠,利剑片刻不离手的习惯,和萧郎如出一辙。
江边,心急如焚的众人站在甲板上,个个伸着脖子,远眺着至今仍无动静的岸边。
自己真傻,怎么竟看不出?
秋星几乎把新绣的手帕给揉碎了,「真急死人了,怎么秋月还没回来?」
这人跟在凤鸣身边,她曾经见过几次,却根本没想过,他和萧郎有血肉之亲。
秋蓝刚刚安慰了因为忽然转移到船上而显得不安烦躁的筑玄,走上甲板上,听见秋星焦急,走到秋星身边,拉着她的手,「秋星,别着急,洛云不是亲自接秋月去了吗?有他这样的高手在,你还怕什么?可能……可能是因为现在天没亮,城门关着,所以他们出不来。」
摇曳低头,看着已经奄奄一息的洛云。
说是这样说,她心中却也没底,一边柔声安抚,一边也不断把焦灼目光投向岸边通往同泽的黄土路。
萧纵回头看她一眼,「你要看着他断气吗?」
真叫人担心,不但不见秋月洛云,连鸣王的消息都没有。
萧纵平静的语气中,蕴含了仿佛要一去不回的沉毅,摇曳纵在极度伤心之中,也不由大震,还未细想,脚步已移了过来,挡在萧纵面前。
罗登已经把趁夜赶来的萧家手下都清点了一遍,除了洛宁带走的大半精锐,算上船队上原有的船手,还剩两百多人,这区区人数,又不像杀手团的人一样个个都受过严格训练,如果遭到军队袭击,未必能有多大抵抗力。
「带他们走。」
不过,他还是亲自布置一番,吩咐明白如何编队,又说了一下各队何人负责,守护哪个地方。
摇曳听见动静,回头一看,厉声问:「你要做什么?」
要真的变故陡起,至少要撑到少主逃至船上,扬帆远遁之时。
他走到桌前,抱起垂危的洛云。
瞧见两个侍女在江风颇大的甲板上眺望岸上,罗登走过去,露出和善的笑容,「都进屋里等吧。洛宁掌管杀手团多年,见过的世面多了,有他接应,少主无虑。
「我不该来找你。」萧纵唇角逸出一丝苦涩笑意,「不过,总要试过了,才能甘心。」
你们只管等少主来了,好好伺候少主就是。要是吹风吹出病来,反而要别人伺候你们呢。」
深叹一声。
正说着,天上忽然有什么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手中有天下最犀利的剑,却无法面对着他最深爱的女人。
罗登抬起头,正巧看见在漆黑中爆的烟花由绚烂归为寂黯。
一股无可奈何的感觉,从深处慢慢渗入血管。
这个头矮小,却异常能干的船队总管眼神一变,常年被江风吹刮出风霜的脸露出些许诧色,沉声道:「那是我们萧家特制的烟花信号,紫中带金银焰光,是老主人的标志。」
萧纵英俊的脸上,如覆着一层薄霜。
正担心得不得了的秋星双肩一抖,不安地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小心翼翼保养出来的美丽指甲,深嵌入窗木中,根根俱断。
秋蓝本来也担心,见秋星越来越紧张,便忍住心内慌张,连忙安慰,「不会有事的,萧圣师有烟花信号是好事啊,你想想,萧圣师在,谁敢对付鸣王?说不定萧圣师放个烟花,就把敌人都吓走了呢。」
她不想萧纵看见自己的泪水,猛然转过身去,面对窗外。双手死死抓在窗沿上,十指关节紧得白,犹在微颤。
秋星咬着白的下唇,手往胸前用力按了按,蹙起眉道:「秋蓝,你不明白,我从小没有这般心神不宁过,好像心窝子被什么软软切了一块似的,总觉得会出什么坏事。尤其一想到秋月还不见踪影,我的心就砰砰乱跳。这可怎么办啊!不如我们快点去见萧圣师,求他老人家出手吧。罗总管,你怎么还站着?萧圣师他老人家不是召唤你吗?」
咬牙切齿说着,眼泪涌出眼眶,晶莹地划过脸颊。
罗登解释道:「烟花信号中些微的颜色差别,代表各种不伺的含意。老主人出这个信号,是要召唤所有能看见这个信号的萧家人中,最高级别的杀手团管事人,洛宁就在附近,他才是老主人要见的人。我们还是按照和洛宁商议好的,在这里耐心等待,随时接应少主。」
她已经多年没尝过这种心痛,在当日抱着刚刚出生的孩子被萧纵无情地赶走后,再也没有过。
他猜的完全准确。
「我不救。」摇曳咬着牙,脸上露出怨毒之色,斩钉截铁地,一字一字挤出牙关,「我宁愿救一只狗,也不救他。」
烟花在天空中爆的瞬间,洛宁就注意到了。
「你不救?」
当时,他们这批萧家精锐,正静静埋伏在同泽城外,观察事情的进一步变化。冉青也认得萧纵出的信号,迅从自己藏身之地移动到洛宁身边,低声道:「总管,是老主人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