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侍卫的问题,长柳可以代鸣王回答。」长柳自从凤鸣提出这既大胆又合理的栽赃计,脸上担忧早被惊喜完全替代,轻笑道:「怀疑只是怀疑,有什么能比大王的人头更能说明问题了?再说,庆彰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庆离和他早有诸多仇怨,一旦有机会,庆离会不顾一切将庆彰定罪的。什么是否栽赃嫁祸,庆离根本不会理会。至于庄濮……」长柳沉吟片刻,才低声道:「御前将对同国王族忠心耿耿,当他亲眼看见大王人头从庆彰王府中取出时,会明白必须在庆彰和庆离两者之间挑选一个,再也没有任何中立的立场了。即使庄濮对庆彰杀兄一事怀有疑虑,但我相信,以庄濮对同国的忠心,他最终会选择大王真正的继承人,很快就会生下下一代王子的庆离。」
宫廷斗争最为残忍,长柳目前正是同国宫廷中最无所依靠的一个,说了这番话,满面忧色,眼圈都红了,楚楚可怜地望着凤鸣。
一边说,一边低头,温柔地抚着自己已经凸起的小腹。
「鸣王……」长柳公主低声央道:「鸣王现在要走容易,可是同安院众人怎办呢?庆离和那女人还在昏沉中,王叔庆彰歹毒狠辣,贺狄王子已经离开。如果鸣王就这么走了,长柳手中无兵无权,只恐未到天明,已被庆彰害死了。」
鸣王果然是她命中福星,片刻前还是一片危急形势,托赖鸣王这神来之笔,立即转劣为优,若能按计而行,庆离登基就在眼前,那她腹中骨肉,也将是同国名符其实的长王子或长公主了。
「大局为重,」容虎冷硬地回应道,「凡事不能只看面子,要重实际。有脑子的人都知道,留下性命才能做成大事。」
「好,时间不多了,让我们立即分工合作,开始制造同国新大王的伟大计划。」凤鸣摩拳擦掌,开始一个一个点名,「长怀,你的任务不变,立即启程去向容恬报告消息。容虎,至于你嘛,就……」
顿了一下,又加上一句:「想当日,少主在同国王宫宴会上,用均恩令当面驳斥西雷文书使,何等潇洒威风,如果结局变成黑夜仓促出逃,可就太难看了。」
洛宁在一旁心急如焚,这时不动声色道:「少主见事果断,惹得属下也有些手痒了。用人头栽赃庆彰一事,可否交给属下?」
虽然可以保住性命,但少主当初又是为了什么目的,要不顾危险巡游各国呢?这样落荒而逃,不但丢我萧家面子,更有损西雷王威势。」
洛云心里一沉。
洛宁却阴森森道:「这样夹着尾巴逃走,只会给人留下少主贪生怕死的印象。
凤鸣愣了一下,没想到洛宁这个向来眼角过高的萧家杀手团总管,居然也会主动合作,看来他这少主的权威多少也建立出一点成绩来了。
他心内万般苦涩,无奈却绝不能向凤鸣和盘托出,难受到了极点,见凤鸣想来想去,想不出个结果,竟有些歉然,罕见地为凤鸣制造下台阶,进言道:「少主,洛总管刚才的话也有道理,我们现在身居同国都城,同国大军近在咫尺,不可以莽撞。目前,报复庆彰的事可以先放一边。只要我们可以平安撒出同国,这一局就算我们赢了。」
他对洛宁露出一个略带感激的微笑,「洛总管主动请缨,实在是个好消息。不过庆彰是同国王叔,身分非同小可,府邸里面守卫森严。所以派去庆彰王府的人,一定要有鬼魅般的身手,这个人选嘛,我已经想好了。」顿了一下,乐呵呵道:「就是看起来虽然三粗五大很呱噪,但藏起来却非常无声无息的烈中石和烈斗!丞相要他们跟在我身边,今天总算派上用场了。」
洛云却明白,庆彰的诡计八成和洛芋芋脱不了干系,没想到自己再三要母亲不要对凤鸣下手,母亲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不但如此,母亲还故意隐瞒了庆彰的事情,显然是再也不信任自己。
洛宁心高气傲,听出凤鸣实际上还是对烈中石他们的轻功比较信任,对这「嚣张跋扈」的少主更恨上三分,但他也知道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忍下火气,沉声道,「烈中石他们正在船上,少主总需要一个给他们通风报信的人吧。现在城门已关,进出不易,属下可以尽快抵达江边,把少主的计划告知他们。」
洛宁看在眼里,更加不屑,只差没有再鄙夷地从鼻子里哼一声。
洛云忍不住插话道:「传递消息这种小事,何须出动到萧家杀手团的总管?这种时候,父亲不是应该留在少主身边,负责居中调配萧家人手吗?」
扯了一堆有的没有的,再也胡绉不出什么来了,向容虎投去求救的目光,一脸可怜兮兮。
他虽然是洛芋芋所生,但此事涉及老主人萧纵丑闻,萧家中人即使对此事略有耳闻,也在表面上声称洛宁和洛云是父子关系。在凤鸣面前,洛云依然对亲舅舅洛宁用「父亲」称呼。
凤鸣看看四周,众人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连长柳公主也不例外,差点又要苦恼得拚命挠头,只好拚命思索,喃喃道:「我们现在已经知道庆彰是坏的,庆离是被迷惑的,裳衣是奸细,至少比开始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要好一点。那个……那个……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嗯,我们也算知己知彼了吧,不过怎么可以百战不殆呢?」
洛云早知道舅舅和母亲的阴谋有所牵连,现在洛宁主动请缨,分明不安好心,可恨自己却无从猜测他到底要干什么,只能设法阻止洛宁分得差事,不惜站出来接了这个任务。
可自己又不是咚啦a梦,每遇到紧急关头就有百宝袋可掏,宝贝掏完一样又有一样,这可是关系国家生死的大事啊!
反驳了洛宁后,洛云脸上不露一丝表情地道:「给烈中石报信,要他去庆彰王府栽赃一事,属下可以去办。」
容虎的眼色,凤鸣怎会不懂。
洛宁被这「站错边」的外甥气得一滞,又凌厉地瞥他一眼。
大事当前,鸣王你不拿点本事出来,以后可就不容易驾驭这些下属了。
洛云冷漠地垂手站在一旁,只当没看见。
边朝凤鸣使个眼色。
凤鸣看看洛宁,又看看洛云,不知道这对父子在搞什么鬼,不过他们两个阴阳怪气,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不足为奇。
当着长柳公主的面,凤鸣差点大窘。幸亏身边还有一个永远都最支持他的容虎,不动声色地为他解围,恭敬问道:「此事到底如何处理,请鸣王示下。」
「让洛云去吧。」凤鸣决定道:「他身手轻灵,晚上爬爬城墙,报报信什么的,应该是小菜一碟。洛云,你去办好了。」
此话一出,洛宁和洛云都不约而同低哼一声。
洛云争取任务成功,应了一声,向凤鸣告辞。临走时,使个眼色把容虎叫到门外。
凤鸣瞧见洛云眉毛一拧,知道他倔脾气又犯了,这时吵起来对谁也没好处,赶紧截住洛云的话,好声好气劝道:「两位先不要吵了,我这个少主还没有说话呢,好歹留点面子给我。」
情况牵涉到自己母亲和舅舅,他也不能说什么,冷着一张俊脸,对容虎仔细叮嘱道:「记住,不要离开鸣王半步。这同安院看似安全,谁知道奸细只有那女人一个,说不定还有余党潜伏。」
「你年纪轻轻,有什么能耐处理此事?」洛宁不留情面地驳回洛云的请求,「庆彰的身分是同国王叔,我们正身处同国都城,一个不谨慎,同国大军随时杀到。我们萧家虽然高手再多,对付得了数万大军吗?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