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是被困王宫,就快被人乱剑砍死了吗?怎么鹿丹竟在这个时候提出东凡归顺的事?
“什么?”凤鸣失声惊叫。
难道他被军青的死刺激得失去理智?
容恬柔声解释:“国师的意思,是东凡即将成为我西雷的属国。”
“他还有别的选择吗?”容恬笑道:“国师最高的目标,就是要保护东凡王。现在除了国师本人外,只有你我最能保护东凡王的安全。国师不将东凡交给我们,难道交给即将由军亭掌握的军方系统?军亭那么恨你,恐怕等局势稍稳,会立即废掉和你配了同一对无双剑的东凡王。军方早与国师敌对,就算军方系统将来不由军亭掌握,恐怕别的将领因为国师的关系,也不会对大王忠心耿耿。”
凤鸣蹙眉道:“国师到底在说什么?可否明白一点?”
鹿丹脸不改色,凝视凤鸣,温言道:“我信任的其实是鸣王,鹿丹在世上除了大王已别无牵挂,鸣王一定会好好保护我家大王。”
“西雷王过奖了,鹿丹虽有满腹心计,却徒为东凡惹来弥天大祸。可见冥冥中自有神灵安排,鸣王确实是福泽深厚的贵人。”鹿丹露出肃容,沉声道:“我的条件很简单,东凡在军事方面受西雷的保护,我家大王依然享有从前的一切权利,所有敢在东凡境内不遵我家大王号令者,西雷王需想办法除掉。”
凤鸣暗道:你相信的其实是那把无双剑吧。为了我,容恬怎么样也不敢伤害你家大王的小命。
凤鸣睁大眼睛,似懂非懂地看着他们。
不过鹿丹之深情,实在令人匪夷所思之际,又不禁感动。
两人似乎已经达成某种初步的默契,眼中逸出尊敬与笑意。
“国师不会后悔吗?”凤鸣轻道:“以一个国家的命运换取一人的安危,卖国的骂名即使千百年也会紧随国师。”
容恬深深打量鹿丹片刻,由衷叹道:“国师真乃有惊天智慧之人,深有胆略,叫容恬怎能不佩服?”
容恬宠溺地瞅他一眼,笑道:“你想得不够国师深远。东凡军方体系已经元气大伤,没有我西雷庞大的军力插手,北旗国的兵马随时出动,万一东凡被北旗侵占,东凡王的下场就更加凄惨了。以东凡现在的形势,灭亡已是必然,国师不过是减少了屠杀而已。”
“一定有办法。”鹿丹轻道:“如果没有办法,西雷王怎会让我进来商谈?”
“这就是多国纷争的残酷之处了吧?可见再有本事,也无法一人力挽狂澜。”凤鸣细细咀嚼容恬的话,轻声感叹。
容恬开门见山道:“现在的情势国师都看见了。东凡已经乱成一团,失去一个国家应有的防卫兵力,现在就算你活抓了凤鸣,或者杀了我,也无法保全你家大王。”
鹿丹默然,良久方无力地叹息:“鸣王总算明白鹿丹曾言及的大势了。东凡已经陷进急流,敌人纷纷杀上船来,我能做的,只是选择一个值得信任的舵手,将船交予他,希望大船能不覆灭,船上的人能保留一条性命。至于此船今后属于谁,非我所能决定。”眼中隐隐闪动泪光,勉强收敛悲态,沉声问:“时间不多,军方那边尚要解决。西雷王请给我一个答复。”
容恬、凤鸣、鹿丹,三人走到石柱一边人少的角落。
容恬当机立断道:“我保证将在东凡归顺后努力阻止瘟疫的蔓延,好好对待东凡百姓,给予东凡王安逸的生活,保护他的生命。但王权必须收回,否则怎算归顺?”
防守圈上出现一个小裂口,让鹿丹进去后,立即重新封闭起来。
鹿丹摇头道:“不行。大王多年来一直是东凡最尊贵的人,现在骤然让他成为一个普通的富人,简直就是一种羞辱。其他王族我可以不管,但在大王有生之年,绝对要居于高位,权势在手,不受他人一丝委屈。”
凤鸣看向容恬。容恬思索片刻,点头道:“好。国师请过来。”
凤鸣听得目瞪口呆。
“鸣王……”鹿丹迈步,孤身跨过西雷与东凡两阵间约一丈的空白地带,对上西雷众人的兵刃:“让我们单独谈谈。”脸色异常凝重。
难道鹿丹千里迢迢诱骗他到东凡,铲除祭师院,对付军方,耗尽种种心力以致命不久矣,竟只是为了让东凡王不受他人一丝委屈?
坚定的视线,透过重重刃尖,落在凤鸣俊美的脸上。
容恬抿起薄唇,显出强大的王者意志:“财富可商量,但王权绝不可留。除了我,无人可保护失去国师的东凡王,国师考虑清楚。”
他再坚强,也无法忍受猜测这种可能性时刀绞般的心痛。
“不,不能让大王受任何委屈。”鹿丹闭目冥思,脸上掠过一丝决断,睁眼盯着容恬,:“西雷王若不答应,你们将无一人生离此地。”
东凡覆灭后,没有能力自保的大王又将经历怎样的凄凉?
凤鸣不认同他的威胁:“国师不要忘记,我们还掌握着天花的秘密,现在就算国师下令杀死我们,军方为了他们的将士着想,未必会动手。”
他这个国师,难道竟是害东凡覆灭的祸?
“至于军亭,她年纪太轻,在这个关头,不一定能指挥得动所有军方的人。”容恬淡淡指出。
当初将凤鸣诱捕到东凡时,谁能想到这样的结果?
“鸣王是这样认为吗?”鹿丹神情笃定,淡然反问:“现在军方悲痛哀绝,如果这个时候让他们知道天花实际上是西雷的毒计,鸣王认为那些染病将士的死活能否压得住众人失去军令司的怒火呢?”
军青去世,东凡大部分将领生死未卜,大量士兵死去。可以说,东凡的军力系统已经被毁灭了大半,即使成功解决西雷众人,也将无法面对一定会趁机侵略的北旗。
如果当真如此,西雷众人唯一的下场就是被斩成肉泥。
鹿丹和他的白盔亲兵站在外围,也一脸沉重。
凤鸣和容恬暗暗吃惊,迅交换一个眼神。
这是自己的错吗?凤鸣看着满地鲜血和跪倒痛哭的众人,无法抑制心底涌起的凄苍。一阵温暖从手上传来,原来是容恬默默握住他的手,轻轻揉搓。
“你没有证据。”
军青去了。在东凡军方遭受有史以来最沉重打击的时候,军方最强的精神支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