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寄扯了扯嘴角,笑意并?不入眼,拿过后,很客气地说了声谢谢。
然后关上门,洗澡去了。
景致的手里忽然之间就轻了,空落落的。
这几天,他没有?问景致出差的事情,也没有?提起他的生日,更没有?质问她为什么?没有?如约而至。
他对她还?是极为好的,和?之前一样无微不至,但?这样的好,就像里头传来的,被隔绝了两道门的淋浴声。
落不到她心里。
这种闷闷的心情一直持续到晚上睡觉,窗外的月光照得地板亮堂堂,也让景致心慌慌。
她躺在?床上毫无睡意,而身后的程寄那样轻,连他的呼吸,景致都感觉不到。
她转了个身,看见程寄也面对着自己,那种不踏实的感觉才落了地。
他已经闭上眼休息了,手就放在?两人之间空白的床铺上。
身形在?呼吸之间微弱的起伏,像是一只伏卧在?无边雪色中的温顺大猫。明亮的月光照着他静谧又柔和?。
无端引人触碰。
景致十分矛盾,又心里焦灼,在?她意识到的时候,她的手已经盖在?程寄的手背上。
微凉的底触,光滑的肌肤,她迷恋地用指腹摸了摸,舒畅地呼出一口气,渐渐沉沦其中。
但?没料到手底下的那只手有?了动?静,他缩成一拳,往后撤了撤。
景致微怔,愣了一会儿。
她并?没有?想错,程寄就是在?和?她赌气。
她已经成功让他讨厌自己,厌倦自己,甚至不???愿意让她碰。
那她还?在?等什么?呢?
她要的不就是这个吗?
然而对于这样的结果,景致并?没有?想象中的畅快恣意,反而漫天的酸涩将她淹没。
景致开了灯,下床,穿过房间去了隔壁的衣帽间。
灯光刺眼,蛰伏在?黑暗中的程寄也不得不,幽幽地睁开眼睛。
景致摸上来的时候,让他好像有?电流滑过全身,为之一震,小雪花簌簌落下。
但?程寄明白,这样的温柔并?不多,他其实也想不明白,为了承接从指头缝中漏下的这样稀疏的温柔,是该尽情享受当下,还?是为了不想之后的落差,宁可不要。
所以他收回了手。
可眼下似乎又有?点后悔。
直到听见衣帽间传来行李箱滚动?的声音,程寄心里一紧,下床后快步走到衣帽间,果然见到景致在?收拾行李,准备离开。
“你在?干什么??”程寄怒问。
由于太着急,没有?看脚下,被横在?路面的鞋子绊了一脚,直挺挺地摔在?地上。
很脆地一记摔响,景致不免有?些担心地走过来:“都不看路的么??”
她蹲在?身边,看他的伤口,程寄却?一点痛也没感觉到,抓住她的手,一个劲地问她为什么?要走。
见他只是摔青了一块,并?没什么?大事,景致抽开手,但?他的手掌大而灼热,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她索性不挣扎了,冷静地说:“我不走留下来干什么?,惹你生气吗?”
“谁说我生气了?”
“你这样还?不是生气吗?”
程寄整个人的气势委顿下来,但?还?是执拗仰着头,抓着景致的手腕不放。
轻声地说:“你也不给我打个电话。”
“那天说好吃完晚饭,会给我打电话也没打;说好要提前回来,却?因为别?人也没回来。”
他的声音清泠泠,后面越来越轻。
“你是不是忘了要给我打电话。”程寄仍就不愿往最恶意的方向猜想。
好像那天晚上还?未死?透的尸体,喉间逸出最后一口气,冷冷清清的月光打在?身上,景致感到怀里的尸体越来轻,越来越冷。
离开的力量也在?一丝丝地被抽离。
程寄的眼睛,湿软软得像是落过雨后的小银塘,倒映着的薄薄的月亮。
好像是一场悬而未下的春雨终于打落在?景致心头,泛起圈圈涟漪。
景致的喉咙又紧又重?,沉着声音骂他:“你等这么?久干嘛?”
“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