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寄在巴黎并不和程家人一起居住,在八区,他有自己的一套公寓。
房间的设计现代简约,以白色为主调。
以前景致陪他来巴黎的时候,都是住在这里。
姚助理处理完事情就来找程寄汇报工作,那?时候他已经洗完澡,头尾微湿,轻柔地耷在额前,整个人陷进宽大的沙中。
清疏冷峻的面容,任何人见了都觉得很有干净的少年气息,很难想象他会是不苟言笑,严肃认真的greco掌权者。
手指修长干净,骨肉匀亭,他捧着?本书在膝盖,姚助理看不清书的内容,但以程寄现在这个闲散的状态,他猜可?能是和?数独有关?。
姚助理猜的没错,程寄好久没有让自己轻松一下,他的解压方式就是玩数独。
茶几上放着?一盏略显粗糙的兔子灯,一个小女孩送他的。那?时候他从餐厅出来,一时间不知道去哪儿,随便走走,无意间撞到了个她?。
那?小孩长得粉雕玉琢,是个中法混血儿,一开始被?他撞倒后没有哭,反而爬起来拍了拍自己的屁股,她?是在看到自己的兔子灯坏了一角之后才哭的。
大概是刚才摔到的时候,压坏了。
小女孩的哭声委屈,泪珠晶莹滚落,那?是程寄小时候不曾有过的状态,而且他工作后,也很难再接触到小孩,程寄有些不知所措。
好在小女孩的妈妈就在一旁,花了点时间把她?哄好,还?让孩子和?程寄握手言和?,并且把这盏破了的灯笼送给程寄,她?们再去不远处的活动摊位上领。
这些年中秋节在海外的影响力越来越大,海外华人会在中秋当天举办很多宣传中国?文化?的活动。
程寄就这样把兔子灯带回了家。
里面安装了电子灯,可?以光,微弱的灯光在白腻的脸上落下一片澄莹。
程寄没抬头,专注着?数独,轻声问:“什么事。”
姚助理回过神,汇报了工作上的事,程寄一一应答。
公事了了之后,就是一些私事,姚助理的语缓了许多,斟酌着?说:“北京那?边来消息,已经安排人在景小姐住所附近都安装了监控设备,安保人员过两天就到位。”
这么久以来,程寄还?是问了有关?于景致的消息,用于调节痛苦的戒断反应。
就算是瘾君子的戒毒过程也得循循善诱,一步步来。
程寄觉得不能把自己逼得太紧,不然他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结果一问才知道景致那?天晚上出了事,不知道被?谁敲了门。
他早就和?她?说过,那?地方居住环境一般,不安全。
但她?自打算和?他划清界限以来,什么都不愿意听他的。
把他当作洪水猛兽,事事都要反着?来。
程寄微微皱着?眉,似乎是笔下这道数独太难,他一时半会儿看不出头绪,淡淡应了一声。
“景小姐中秋的时候。。。。。。”
“不用告诉我?这些。”黑色的铅笔在白纸上一顿,磕出一点印记,程寄很快打断了姚助理的话。
他的眼眸是淡淡的琥珀色,倒映着?书本最上方,和?半盏兔子灯,目光却聚不起焦。
“我?不想知道她?都干了点什么。”
淡然的语气像是在评判什么毫不相关?的人,姚助理有些错愕自家老?板的矛盾心理,态度转变之大令他咋舌。
但最后什么也没说,临走之前,忽然记起一件事,对程寄说:“中秋节快乐。”
那?是程寄那?一年听到的唯一一句中秋祝福,来自他的员工。
程寄点点头:“你也是。”
随着?轻轻砰地一声,房间门被?带上,程寄与?外界沟通的途径重新被?切断。就像他小时候一样,在断了小孩子热爱与?人接触的时间起,他总是一个人。
或许景致陪伴他的那?五年才是例外,孤独才是永恒的主题。
那?个让他变成可?怜人的罪魁祸,不配让他知晓。
他会戒掉她?的。
*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一个月后,他们会再见面。
11月初的时候,景致坐上了去往巴黎的飞机,陪钟太太在巴黎处理一些事情,说是处理事情,其实不过是花钱请钟太太玩个高兴,办事倒成了顺便的事。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钟太太的先生掌握着?一部电影选角的权力,这部电影将由华人导演钟安明拍摄。
钟安明导演的电影作品在国?际上很有威望,拿满了三大电影节的最佳作品桂冠,甚至捧出了两个影后,就连外国?的演员都希望与?他合作。
而这部电影又是钟安明筹备了五年之久,打算冲奖的作品,明年三月开机,现在正处于定角色阶段,国?内想要参演的演员络绎不绝,听说都把钟家的门槛都踏平了。
中秋节的时候,戴鸣霞在电话里和?她?说了这件事,问她?愿不愿意陪钟太太去巴黎玩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