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方亮。
秦斯郢果然极为守时的候在了沈府门口,对大夫人说是要接沈锦兮去郊游,大夫人也没再多问,只面子上嘱咐了两句早去早回便不再多说。
二人上了马车,待车子行出了城,秦斯郢挑眉瞧了瞧路边的风景,不禁有些犹疑,“这地方风景虽好,只是离城里那么远,真能有人巴巴的过来游玩?”
“那些个有钱有闲的公子小姐们可不就喜欢图这些新鲜。”
沈锦兮待车子到了地方,便撩开车帘跳下了车,却忘了自己的身子早不像从前那般轻便灵巧,险些脚下一滑摔在地上。
一只大手稳稳接住了她,秦斯郢蹙了蹙眉放开那比起先前确实瘦了许多的手臂,“当心些,这山里路滑,蹦蹦跳跳的做什么?”
“嗐,我知道了,又不是小孩子,摔不着。”
沈锦兮不在意的挥了挥手朝前面走去,脚下又不知踩到了什么圆滚滚的棒子,一个重心不稳,径直扑倒在了地上。
秦斯郢:……
沈锦兮只觉得异常尴尬,秦斯郢憋着嘴角的笑意把她从地上扶起来,正要帮她擦擦脸上的土,却听见沈锦兮突然惊呼一声,“你看那是什么?”
秦斯郢略一挑眉,目光顺着沈锦兮所指的地方看去,便瞧见一截断掉的枪杆模样的物什横在地上,上面还留着一个脚印,显然就是方才绊倒沈锦兮的东西。
“这地方怎么会有枪杆?”
沈锦兮拍了拍身上的灰,捡起那枪杆细细看了看,不经意眯了眯眼打量了一下四周。
“这地方似乎有开凿过的痕迹。”
她还未曾说话,秦斯郢便盯着不远处的山壁若有所思的开口,“咱们去瞧瞧?”
沈锦兮点了点头,两人没走出太远,便看见一处明显是人工开凿出来的山洞。
秦斯郢和她对视一眼,极有默契的一同走了进去,里面一片漆黑,竟什么都看不见,秦斯郢从怀里摸出一个火折子,待火光照亮了山洞,两人登时大惊。
山洞里横七竖八的放着一大堆刀枪棍棒,皆是被散乱的丢在地上,秦斯郢随手捡起一柄长刀细细看了看,眉头轻轻一蹙,“只是残次品,但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有人在这边私自造武器咯。”
沈锦兮冲着角落那个炉子抬了抬下颌,若有所思的环顾了一下山洞,“我的嫁妆先前都是大夫人在打理,这些东西怕是同她脱不了干系。”
“有理。”
秦斯郢将长刀丢在地上,“我会命人过来细细查看,咱们先行离开吧,若是贸然打草惊蛇,反倒不妙。”
“大夫人既然能利用我的嫁妆做手脚,恐怕我父亲的那些生意,她也从中做过些什么猫腻。”
沈锦兮垂眸思索,“我沈家的商车来往于各地,城中的官兵早已习惯,也不会细细盘查,说不准就被那女人夹带了什么私物出去,你可以让你手底下的人细细查查看。”
秦斯郢微微一怔,目光不由得落在那双清亮的眸子上。
这小胖子竟如此聪慧?
先前他倒是小瞧了她去。
两人重新上了马车,沈锦兮倒是不知道自己在某人的观感里突然变成了一个“机敏的小胖子”。
刚到沈府门口,便听到一阵喧哗声传来。
“原来沈家已然看不上顾家了,那在下便不再叨扰,就此告退。”
一个模样清俊温雅的公子哥涨红了脸站在门口,表情有些愤然的盯着大夫人,“我本想着来看望表妹,既然锦儿表妹不愿见我,那便罢了!”
表妹?
沈锦兮微微蹙了蹙眉走下车,瞧着那清俊书生不由得有些眼熟,突然恍然大悟,“你,你是昀易表哥?”
顾昀易听见声音回过头,便看见一个体型竟比他这男儿还要宽大,身上的肥肉走起来一颤一颤的女人朝着他走了上来。
“你你是锦儿妹妹?”
顾昀易是万万没想到当年那个软软糯糯,娇俏可爱的牵着他衣角唤哥哥的小姑娘竟女大十八变变成了这般……实在无法言说的模样,愣愣的站在原地竟有些不敢认。
“正是呢,昀易哥哥来这里做什么?”
沈锦兮看着面前这清俊男人,倒是和原主记忆中表哥没什么太大变化,依旧是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
“我来宁县参加科举,想着顺路来看望表妹,却不想这位夫人说表妹不愿见我……”
沈锦兮微微挑了挑眉,目光缓缓落在一脸讪然的大夫人身上,眼底不禁闪过一丝不虞。
“母亲,我早上便同秦公子一道出了门,母亲怎知我不愿见表哥?表哥大老远的前来探望我,您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寒了表哥的心呢?若表哥真的走了,别人还道我们沈家势利眼,连亲戚都不让进门了呢!”
“呵呵呵,原来真是顾家公子啊。”
大夫人脸上的表情有些许尴尬,瞧着门外那些街坊邻居又是一副看热闹的样子,心里暗骂这死丫头真是讨厌。
面色却一副和悦的笑,“我本来以为是什么骗子冒充顾公子来行骗,才唐突了顾公子,您可千万莫要见怪。”
沈锦兮心里暗自冷笑,自己见顾昀易时都还是个小娃娃,也没有认不出这位表哥,大夫人说这样的话,明显就是推诿,想来是怕顾家人来了,她更不好拿捏自己吧。
她这般想法还真是戳中了大夫人的心思,看着沈锦兮领着秦斯郢和顾昀易走进院子,她眼底不由得浮起一道冷光,又很快按捺下去,自顾自的走回了自己的屋子。
“表妹近来可好?”
顾昀易不太好意思说自家表妹胖得他认不出了,低咳一声挠挠头道,“上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小娃娃,没想到这些年竟变化这般大。”
沈锦兮看出了这位对于她来说是初次见面的表哥眼底的关心,“也说不上什么好与不好,爹爹事忙,也没什么时间教养我,大夫人嘛……”
她并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口,但顾昀易想起那位大夫人方才要赶他走的情状,也能猜出几分,“锦儿妹妹,这些年顾家对你关怀甚少,当真是苦了你了。只是自从爷爷去世,家中的事情太多,实在是脱不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