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廊,两侧是米褐色的墙,上面每隔一段距离便挂着一幅用彩昏暗的油画。有背对的人影,有寂静的村庄,有衰败凋零的玫瑰花……
地毯上的图纹在不断收拢又扩散,细细的鞋跟踩过它们,犹如水波一圈圈漾开了,无声地变化着。
林芙独自往里走。
她刚从庄园外围回来,正要去书房找伯爵。
走廊里非常安静,几乎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还有裙摆拖地而过的细微的摩擦声。
在这样的氛围里,墙上挂着的那些油画便不由多出一层别样的恐怖意味。尤其是那种人物画像。
林芙脚步微顿,扭头看向自身右侧,正对上画中人瞪大了的眼!
林芙盯着看了会儿。
那幅画是纯黑色的背景,画面中央是一名年轻女生,有一只从黑暗里伸出来的手捂住了她的下半张脸,她瞪着眼睛、满目惊恐——
林芙蓦然往前侧身,躲开了身后那只悄悄伸过来的手!
她盯着那位不知何时到来的不速之客,男人的手仍停滞在半空中。
“嘿,别这样塞琉叶,”男人慢慢收回手,长得还算不错的脸上笑容和善,“哥哥只是想跟你打个招呼。”
林芙之前在餐厅里见过男人一面,“哥哥”的自称更是将两人目前的关系暴露无遗。
“埃文,”林芙缓缓出声,“你居然会来这边,可真少见。”
男人耸耸肩,“没办法,有些事总是需要有人去做的。”
他凑近,压低了声音:“想和我一起玩游戏吗?小妹妹。”
林芙看着他,还没做出回答,忽而眼神微动。
男人转眸看向楼梯口,轻声:“有人要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
……
一名身穿女佣装的男人面色阴沉地往上走。
黑色的棉布裙子很长,遮到了脚踝上面一点的位置,袖子也很长,长得能挡住半个手掌,他不得不往上折了两转,露出和脸一样干瘦、蜡黄、又粗糙的两只手。
他五官还算端正,略微佝偻着背,端着一个沉甸甸的木质托盘,上面摆放有一碟点心、一壶果汁、还有银色的餐叉。
他去到三楼,目标明确地一路往里,直到来到这一层最里面那扇门前。
叩叩。
“女佣”空出一只手,敲响了门。
“进。”
门把被拧动。
刚午睡起来,打理好自己来到书房办公的伯爵就坐在暗红色的长桌后面,案上左右都放有好几摞高矮不一的资料,身处中间的他正埋首书写着什么,笔尖与纸张摩擦出沙沙声,他头也不抬地催促:“放下就可以走了。”
书房里也铺有厚地毯,“女佣”几乎是悄无声息地走到了长桌前。
但托盘还没放到一尘不染的桌面上,伯爵便已经皱起了眉。
这东西不应该被放在这里。太不懂规矩了。
他抬头,嘴半张,斥责地话还没成型说出口,就在转瞬间变成了另外的声音:
“咯…你……”
他不由伸手去捂,如小溪流般不断地从那道窄缝里喷洒滑落出来的鲜血,瞬间沾湿了他的手和衣袖,衣领也完全脏得变了色。
伯爵的眼睛越瞪越大,身体却越来越无力,最后所有的仪态全部垮掉,他靠倒在了椅背上,双眸逐渐无光……
他死了。
“女佣”收回确认脉搏与呼吸的手,转而用手背往自己脸上一抹。溅上来的血迹被抹开,再被他粗鲁地拿衣袖擦了擦,那种冰冷的黏腻感这才褪去不少。
“呵,”他嗤笑一声,割喉用的餐刀仍握在手上,刃上吃着血,“真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