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娇儿也奇怪杨里长今天的举措。不管怎样,自己的名声算是保住了,娘不用再半夜自责痛哭了。昨夜夏娇儿躺下后,夏氏以为女儿睡着了,在床上悄悄掉泪,后来不能自已,木床跟着轻轻颤抖乱晃。哭得夏娇儿心塞,她知道娘的担忧,女孩子的名声大过天。
总算出了一口恶气,夏娇儿想两日了,丁贵怎么不来,一进胡同便看见丁贵和小福抱着恩霖,领着小灰在门口张望。
“姑娘回来了。”小福欢喜地说,转头跑去屋里报信。
夏氏和陈钧立,双喜一起出来了。
“你们怎么都在?”夏娇儿扭头看向院子里,“怎么没有看见你们的马儿?你们不会是步行来的吧?”
“额,大红在杨里长那里,没有牵来。”陈钧立解释。
在杨里长那里?夏娇儿终于知道了一向老好人、圆滑世故的杨里长为什么会变成那样了。她看着陈钧立,一阵暖流涌入心底,如果没有陈公子的出现,大伯娘一定不会给自己道歉,村里人也许都还在看着自己和大伯娘争吵,事后很久,自己都将成为村里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最恶心的是,夏娇儿今天就看见了一些不怀好意的男人投来的邪恶的目光,大约他们以为自己如大伯娘所说一般,水性杨花。
她敛襟施礼,郑重道谢,“多谢公子出手相助。夏娇儿又欠公子一份情。”
夏氏在一旁同样感激得流泪,“陈公子,都不知道该怎样感谢你。”
“咳咳。”陈钧立脸红了,“举手之劳,伯母和夏姑娘不必记在心上。要谢就应该谢丁贵,是他及时去集上陈府求助,在下才赶来说了几句话。”
陈钧立看见小姑娘微乱的头,因生气激动微微红的小脸儿,心里莫名一疼。
丁贵急忙说,“我啥也做不了,只是去陈公子那里搬了救兵,还是陈公子帮的姑娘。”
双喜:公子,就没有见过你这样的,昨天才隔一天没有见到夏姑娘,自己急的吃不香睡不香的。今天一早正找理由呢,丁贵一来,就像是正打瞌睡的人找到了枕头一样。你的心思,咋不敢和夏姑娘说说呢?
他替他家公子憋屈,也只是想想,并不敢说出来。觉得公子窝囊,自己也心烦,对着陈钧立说,“公子,我去把大红牵过来。”
“等等,大红?大红是什么?”夏娇儿问。
“是我的马儿。”陈钧立欣喜地说,小姑娘开始关注自己身边的点点滴滴了,她开始注意到自己了。
大红?怪不得小福说给狗狗叫大灰。那么帅气的马儿,竟然取这样俗气的名字,马们聚会时候,不知道会不会被其他马儿嘲笑,马生会不会抑郁?
“双喜,你的马叫什么?大棕?”夏娇儿记得双喜的马好像是红棕色的。
双喜羞赧,“叫小红。”
“扑哧!”夏娇儿忽然忍不住笑了,夏氏和丁贵、小福也都笑出声来。那样高大的骏马,竟然取名小红,求小红的心理阴影面积。
双喜哀怨地看向公子,都说了小红不是个好名字,一点儿不大气,可公子非说大红小红多像一家的。
突然,夏娇儿止住笑,
“陈公子——”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传来。
几人都回头看,二丫弱柳扶风一般,一身粉色衣裙,手拿着一方葱绿的帕子轻掩嘴唇,一手扶在夏娇儿家的院门边上。
“这位是?”陈钧立疑惑。
“我的二堂姐。”夏娇儿冷笑着说。
“陈公子,娇儿妹妹说,陈公子对妹妹几番搭救,恩重如山,小女子万分感谢,也十分仰慕陈公子的为人。”说话间一步三摇,扭扭捏捏来到了陈钧立身边,一股劣质香粉的味道让陈钧立皱起了眉。忽然,二丫似绊倒了什么,脚下不稳,直往陈钧立身上扑去。陈钧立身形一晃,“扑通”二丫摔倒在地上。她幽怨地看着陈钧立,那委屈,啧啧,简直如深情女看见亲亲老公一般,又爱又恨,欲罢不能。
双喜急忙拦在公子和二丫之间。陈钧立嫌弃地看向二丫,刚刚她的手拂到了自己衣摆处,如果不是在夏家,他会马上换掉,现在他忍着恶心,示意双喜,双喜明白了,拔出宝剑,“嗤”的一声,把公子的衣摆划下来一大块。公子的表情瞬间平静了。夏氏她们都看愣了,多好的衣料,多精巧的手工,说毁就毁了?有钱人的世界我们真的不能理解。
“夏姑娘,请自重!”双喜冷冷地说,这夏家,除了娇儿姑娘,就没有一个正常人。
陈钧立处理完衣服,再看小姑娘,抱着两只胳膊,一脸嘲讽,正在那里看笑话,她怎么不生气,不吃醋?顿觉沮丧,怎么在她心里没有一点儿自己的位置吗?她不仅不帮忙阻拦她的堂姐,还在一旁看笑话。
二丫只得自己起来,她怨恨地看向夏娇儿,有她在,陈公子眼睛里根本瞧不见自己。她轻拂去衣裙上的尘土,娇滴滴地说:“陈公子……”
双喜急忙伸手拦住她,陈公子更是像避瘟神一样,离她远远的。
她又羞又恼,低头瞥见自己新换的粉红色裙子下摆,沾上了几点儿泥巴。羞愧地眼泪都快出来了,仍拿捏着腔调嗲声嗲气地指责夏娇儿,“妹妹,我的裙子脏了,你为什么不告诉姐姐呢?难道你愿意看我出丑吗?咱们是一家子姐妹,共荣共损……”
“对不起,我和你很熟吗?为什么要告诉你?我不记得我们关系很好,我和大伯娘刚刚在街上吵完架,姐姐的忘性可真好啊,是不是老了,据说人老了特容易忘事。再则我们哪里还用得着装姐妹情深,早已撕破脸了。我压根就没有瞅见你,不知道你衣服上有什么泥点子。你出丑不出丑,和我没有半点关系……”夏娇儿冷笑,什么人啊,这会儿咱们是姐妹了,你娘满村子造谣编排我,咋不想着我们是姐妹,共同共损?
二丫闹了个没脸,一甩帕子,哭着跑出了夏娇儿家,临走还不忘给陈钧立一个哀怨的眼神。该死的夏娇儿,不帮自己就算了,还说自己老……不就是想在陈公子面前显出她比我小吗?一定是的,陈公子玉树临风,英姿勃,哪个女孩不爱?她又后悔了,可衣裙已经脏了,不能再回去了。她遗憾地想。
听见小姑娘怼人,他觉得小姑娘刚才是吃醋了,她心里还是有我的,又变得开心起来。如果双喜知道,肯定会笑,什么时候他们公子变得这样患得患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