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嬷嬷这一走就是三天,孟蝶该吃吃该睡睡。露微杏黄和雪青三人坐立难安,雪青也不绣花做针线了,杏黄也不研究吃食了,露微更是难得的看不进去书。
孟蝶哭笑不得“你们这都是什么心理素质,倘若是我以后做更大的买卖,你们怕不是饭都要吃不下去了。”
杏黄嘟嘟囔囔“现在就已经吃不下去了。”
孟蝶无语片刻“看你们这副丧气的样子,都到外面去散散心吧,堆个雪人什么的,前天晚上不是又下了一场雪么。”
露微三人齐齐松了口气,倒不是因为能出去玩乐,她们是想着又下雪,那些人肯定会要买皮毛毯子的。
三人刚来到外面,就见范嬷嬷飘着从外面进来,杏黄一蹦三尺高冲到范嬷嬷身边“范嬷嬷”
露微和雪青随后冲到范嬷嬷身边“嬷嬷怎么样成了吗”
露微眼神不错的盯着范嬷嬷手中的小匣子“这是卖出去了”
三人簇拥着范嬷嬷迅进了屋,范嬷嬷这才道“卖出去了,卖出去了。”
露微三人欢呼一声。
孟蝶放下手中的笔摇摇头,还得练。
范嬷嬷捧着小匣子进了书房“二奶奶,这是这次卖皮毛和毯子的银票。”
露微咽了咽嗓子,郑重接过,打开一看,里面是厚厚的一沓银票,每一张银票都是一千两“二奶奶您看。”
孟蝶扫了一眼“整十万么商税交了没”
范嬷嬷“荣掌柜已经去鸿胪寺办妥了,我们买的是胡商的货物,商税与开铺子的不同,铺子是营业额三十取一,胡商这边是净利润五十取一,我们这次净利润八万银子,商税是一千六百两,荣掌柜直接付的现银。”
孟蝶“荣掌柜怎么同那些大商户谈的”
范嬷嬷噗哧就笑了“荣掌柜说,他刚开始同那些大商户谈,真是腿肚子都转筋。”
荣掌柜原本生在扬州富庶之地,他虽是出身农家,因村里富裕有族学,他也有幸念过两天书识几个字,原本他人生的轨迹就应该同祖辈父辈一样,在当地娶妻生子,安安稳稳过一辈子。
天有不测风云,有一年他爹上山砍柴被一条毒蛇咬伤了,人还没到家就咽了气,留下一家子的孤儿寡母。
那会儿荣掌柜刚七八岁,母亲一个寡妇被族里的二流子欺负,族老不但不给做主还说他母亲不检点,荣掌柜的母亲丧夫本就伤心过度身体不好,又被这么欺负,一气之下病得越严重,没过两个月撒手人寰。
荣掌柜是男丁,族人到没想怎么,他还有个两个妹子,一个五岁一个两岁,族人们就想将两个女孩卖了。
原本以为卖给哪个大户做丫鬟,荣掌柜偷偷跟了去,想着知道卖给谁家以后他长大了赚钱也给妹子赎身,幸亏他跟了去,这才知道族人是要将他俩妹妹卖给青楼。
荣掌柜在小也懂这个,他豁出命去大闹了一场,族老们觉得面上无光,直接将荣掌柜兄妹三人全撵出了宗族,荣掌柜的叔伯更是直接霸占了他家所剩不多的产业。
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带着两个更小的孩子能干啥荣掌柜只能自卖其身。偏他又非要带着两个小的,不少牙人都不肯要。
也许这天下间真的有否极泰来,荣掌柜他们几经辗转终于遇到一个心善的牙人,带着兄妹三人从扬州赶到湖州,这会儿湖州知府孟庭义家里要买人。
牙人知道这知府是个好官,爱民如子,家里下人也大多惜老怜贫,一顿操作终于将三个孩子一起卖给了孟家。
孟庭义喜欢荣掌柜友爱手足,又知道他认识几个字,就让他做了儿子身边的小厮,后来年纪大些娶了府里有头有脸的大丫鬟,他又成了胭脂铺子的掌柜。
两个妹妹在孟家也不错,二妹妹跟在现在的当家主母沈氏身边,丈夫也是孟府的管事,小妹妹的丈夫是荣掌柜做掌柜之后,她有时来看哥哥,就与斜对门卖粗布的掌柜儿子看对了眼,赎身嫁了过去,现在小日子过的也挺和美。
荣掌柜一直认为,自己这辈子和娘子一起能给主人好好打理一间铺子,一年赚个百八十两银子他就已经非常厉害了。
等孟蝶这边做成了香皂,由于来买香皂的人多,范嬷嬷那边又给他送来两个较为年轻的妇人帮忙卖货,眼下铺子里卖货是新来的两个妇人,他把算账的本事交给王娘子,他自己则领了制作各种花露这个差事。
每天看着轻易可得的花露做成香皂又变成白花花的银子,他觉得自己这辈子已经到了人生巅峰。
然后一道惊雷劈下,范嬷嬷告诉他,二奶奶说了,要把皮毛和毯子卖出十万两银子,荣掌柜当时就是一个趔趄,腿软了人也麻了。
范嬷嬷沉默的看着对方,眼底有着深深的同情,恰在这个时候他娘子从前面过来“当家的,昨儿来的杨家商号的管事又来了,就在前面等着你呢。”
荣掌柜下意识的一个哆嗦,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心中的惶恐,整了整衣衫去前面待客,结果自然是不欢而散,对方一听开的那个价格,差点儿没翻脸。
等送走了那名管事,荣掌柜一摸自己的后背,大冬天他后背愣是被汗给湿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