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公子一愣:“姑娘认识他?”
李依依摇摇头:“不认识,但你们刚才的对话我听到了,而且这洛阳城最出名的人物就两个,一个是东城的欧阳喜,一个便是他西城吕凤先。就算我不是江湖中人,外头多走走,都能知道他是谁。”说着,她朝青衣公子抱拳:“我叫李依依,一二三四的一,多谢公子刚才护我。”
青衣公子见她抱拳,也回了一个抱拳礼:“姑娘这个礼倒看不出是个非江湖中人。”说完,他顿了下,自我介绍:“小生李寻欢。”
李依依笑了笑:“我也是有样学样。”
李寻欢询问道:“李姑娘要去何处?小生正好无事,可送姑娘一程。”
李依依看着他,没有接话。
被李依依这么一瞧,李寻欢连忙回过味来,他面带歉意:“小生唐突了,李姑娘切莫想到别处去,小生只是,小生只是……”他皮肤白皙,脸颊因为要解释而涨红,显然是急出来的。
李依依此时还没对李寻欢这个名字有印象,她被眼前这个青年公子的手足无措逗笑了:“李公子不必紧张,我没想到别处去。既然公子好意,那就劳烦公子了。”
听这话,李寻欢内心舒了口气,他还真怕眼前的姑娘误会。
对李依依,李寻欢是欣赏的,虽然对方是个女子,但李寻欢想和她结交为朋友。
萍水相逢,却有结交一二的念头,很奇妙。
李依依和李寻欢离开了馄饨摊,他们俩和刚才的吕凤先的对话并未引起旁人注意,馄饨摊依然热热闹闹的,人流来去。而那个与李依依拼桌的青衣妇人倒是将李依依、李寻欢和吕凤先刚才的对话听了个全,待这三人都离开了,她才放下两枚通宝也离去了。
离去前,她深深地看了眼不远处还没消失在人群中李依依的身影,轻轻说了一句话。
“真是可惜了。”
这话很轻,轻到根本无人能听到。
李依依和李寻欢一边走一边聊,这才知晓李寻欢并非洛阳城人,他是保定府的,这也是他第一次来洛阳城。也是在聊的过程中,李依依才知道眼前这位公子是个有编制的。
所谓编制就是这位公子是一位正正经经参加科考,且在殿试中被当今陛下钦点的探花。
哇哦,真的牛。
要知道,古代的科考是很难很难的,多少读书人为考上一个名次,寒窗苦读N年呐。眼前的李寻欢不过二十来岁就已经是个探花,可不牛吗?
“你真厉害。”李依依发自内心的赞赏古代学神。
李寻欢被夸赞,虽有不好意思,但神色中也带着自信:“小生也只一个探花,与家父和家兄的期望而言,还是差了些。”说着,似乎想到什么,他的神色中竟带了一丝郁闷之色。
看李寻欢的模样,好像他真的对自己只是一个探花很不满意,于是安慰了句:“李公子如此优秀,就算没有一举夺魁那也是很厉害的。”
李寻欢看了眼李依依,随后徐徐道出了他的家世。
过程中,微笑自然地从李依依的脸上一点点褪去,且拳头不自觉收紧。
李寻欢的家世不是一丁半点的好,他是一个世家公子,历代缨鼎,显赫至极,三代中就七次中过进士,到他父亲这一代,更是探花。他上头就一位兄长,在多年前也中过探花,如他父亲一样,现今在内阁做事。三代两探花,他自然备受父兄瞩目,望他能是个状元,可惜,最后他还是个探花。
这结果对于一门三探花的家族来说的确是有些不满意的。
现今他被授正七品翰林院编修,是有官身的,虽然很向往江湖中人,结交之友也多为江湖之人,但刚入官场,李寻欢还是壮志踌躇,满腔抱负等着他去一一实现。
李依依暗吸一口气,又吐出一口气,她在逼迫自己冷静,不要骂人。
果然,俗人不懂学神的脑回路,尤其他还是学神一家子。
能得一甲三名的,那可是国之栋梁,站在金字塔顶端之人了,何必执着于一个名次呢?
更何况,一甲三名最后这状元、榜眼和探花的名次全靠圣上钦点,主要就看殿试的综合情况,其实有时候还看眼缘,真不是李寻欢的学问不行。
“其实李公子不用想那么多,无论是状元,榜眼还是探花,最终还是要替陛下分忧,要替这天下百姓解忧。是探花如何?是探花难道就不能报效国家了?心中若有抱负,就算是探花,依然能一步步向前,实现心中之路。”
李寻欢怔住了。
“李公子,其实你真的不必拘泥于探花,成为探花乃陛下所点,并非你自身的问题。无论是你,还是你的父亲,你的兄长,都不必为这名头郁郁寡欢。我吧就是一个俗人,我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在我看来,你要做的事,你未来要走的路,和你是不是状元,是不是探花都是一样的。难道你不是状元了,你的路就没了?”
这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这番话,李寻欢沉默片刻,随后作揖行礼。
“听姑娘一言,胜读十年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