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缉你。”那维莱特重复了一遍,闭了闭眼,平静地问,“为什么?”
“为了让你们特巡队的火力能跟紧我。”蒲从舟无奈地说,“……老吉约丹先生的死绝对是意外,但是雷内绝对有了寻死——也不是寻死,应该是把自己变成一滩水的心吧。我试试看能不能跟着他给的一点线索找到他人——我要顺着原始胎海之水的痕迹走。”
“所以你要去梅洛彼得堡,是吗?”那维莱特思索一会,顺着蒲从舟的思路说,“我确实听说过,梅洛彼得堡是‘海洋的决口’之一,你或许也是因此才决定顺着原始胎海之水的痕迹……”
“呃。”蒲从舟瞧着那维莱特,有点尴尬地说,“其实不是这个原因啦……我想去梅洛彼得堡单纯是因为那是一个监狱……大概只有它那边有足够多的单间让美露莘们能免费休息一下。”
那维莱特罕见地沉默了一会,才说:“……嗯,好。我会配合你的要求,下达最高级别的通缉令。特巡队派出的成员绝大多数都是极其优秀的神之眼拥有者,你务必小心。”
“没事,你让他们跟着我的线索就行,然后你尽快编造一个借口……”蒲从舟瞧了下暗沉的天空,说,“就先这样吧,你先早点睡,我下海了。”
“……下海?”那维莱特微微一怔。
“对啊。我没办法从枫丹廷那边去到梅洛彼得堡,那就只能游过去了。”蒲从舟理直气壮地说,“我去和卡萝蕾学潜水了,再见,你也早点睡——”
“你在哪?”那维莱特轻抽了一口气,缓缓地说,“我来找你。”
“……你什么疯啊,特巡队那边的事一堆呢。”蒲从舟头疼地说,安慰性地看了那维莱特一眼,“乖啊,我就游个泳,不会出事的。”
见那维莱特欲言又止,明显还想说些什么,蒲从舟匆忙掐断了通讯,扭头对卡萝蕾嘿嘿干笑了两声,拍了拍手,说:“走吧,准备潜水。”
“咦,舟舟你还怀着小宝宝,真的不会出事吗?“卡萝蕾睁大了眼,仰起头问。
“怎么可能。我是璃月仙人,仙人本来就没有那么脆弱……更何况那维莱特还给我设置了一个结界,就更不会有事了。”蒲从舟一边做热身运动,一边笑着对卡萝蕾说,“走吧——下水!”
……
夜晚的水冰凉刺骨,水中泛着海蓝色的自然光,因此并不昏暗。
蒲从舟早就听闻枫丹的水质和其他地方不同,但是来这里没多久,还是第一回潜水。
“舟舟,放松,然后自然呼吸——”卡萝蕾游到蒲从舟身前,比比划划着说。
蒲从舟深吸一口水,差点被呛得咳嗽起来,又连着吞了几口,忽的觉得在这水里丝毫没有在璃月游泳时的窒息感,慢慢放缓了呼吸的频率。
“……一般人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掌握了呼吸频率,就能在枫丹的海水里呼吸。”卡萝蕾一边领着蒲从舟向梅洛彼得堡的方向游去,一边解释说,“不过,专业的潜水
人员也会佩戴头盔,方便进行更快、更剧烈的水中运动……”
蒲从舟仔细地听着,跟着卡萝蕾在海里巡游,听着浪涛的声音在耳边滑过,无数的鱼群、海马、膨膨兽在海草中穿梭。
斑斓又绚丽的海中景色像是一张缥缈的画卷,海底生物身上的色彩折射在海水之中,与海面上的月光几番交织,美得不可思议。
蒲从舟欣赏着这难见的景色,忽的一道刺眼的灯光打了过来,紧接着响起一个威严的声音:“是谁在梅洛彼得堡附近鬼鬼祟祟地游荡!给老子出来!”
看着眼前沉浸在水下的钢铁之塔,蒲从舟正准备解释,就见卡萝蕾忽然抱住头,开始演戏:“呜呜呜,我们好怕!你千万不要把我们抓走!”
蒲从舟:……
“……怎么回事?”
附近出来了一只潜水小队,戴着潜水头盔,纷纷聚拢过来,狐疑地看向蒲从舟和卡萝蕾。
卡萝蕾凑到蒲从舟身边,小声说:“怎么样,我演的好不好?”
“……”
演的非常好孩子,下次不要再演了。
蒲从舟深吸了口气,对潜水小队说:“我有预约,来见你们的典狱长。”
潜水小队的成员面面相觑了一会,最后还是他们的头子不耐烦地开口:“奇怪的人全部带走,别跟她们废话!”
……
蒲从舟就这样跟着潜水队员顺着梅洛彼得堡的下水管道进了内部。就在蒲从舟寻思着估计这么一闹要坐几天的牢,抬头见迎面走来一个人,低声和潜水队说了几句什么。潜水队长得像头子的那个人咳嗽了一声,说:“老大说了,美露莘是贵客,安排去宿舍休息——至于这位小姐,请去典狱长的办公室,老大要见你。”
于是蒲从舟又开始坐升降椅。
……升降梯升降梯,听着升降梯哐当哐当的声音,蒲从舟开始怀念璃月的小平房了。
啊,还是璃月地大物博,很少搞地下建筑。
升降梯哐当一声到了最底层,蒲从舟一走出去,就看见面前老大一个门横立在面前,轻轻啧了一声,吐槽说:“这可比那维莱特的办公室气派啊……找时间和他说一下,克扣一下梅洛彼得堡的资金——”
“哦?是谁说要克扣咱们的资金?”门后传来一声轻笑,又是哐哐当当的声音,巨大的机械门向两边打开,露出了像是栖息在水管中的一间办公室。
蒲从舟看着塔伦笑着从金属悬梯走下来,手上还端着一杯热腾腾的茶水,轻盈柔软的茶香飘荡在这科技感十足、甚至有些阴郁的办公室内,笑着说:“哎呀你看,你办公室都两层楼了——还说不是资金过剩?”
“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是咱们梅洛彼得堡负责枫丹的重工业生产,你们上边的只负责宣传和拍卖……”塔伦轻轻吹了下茶水,在蒲从舟面前坐下,翘起二郎腿,说,“所以呢,现在是你们向‘我’要钱,不是反过来,知道吧?”
蒲从舟嗤笑一声,这个时候也懒得和塔伦
在这种事上争论,瞅了现在有点油条似的慵懒的塔伦一眼,依稀还能在他身上看见那个很久以前奋不顾身保护美露莘的孩子。
蒲从舟沉默了下,才说:“我之前看到典狱长的名字,还以为是同名同姓,没想到真的是你……塔伦。”
塔伦轻轻抚摸着茶杯檐壁的动作停了一下。
似是这一瞬间,两个人都回到了那一个沉寂的夜晚,一个在前、一个在后,看着那维莱特穿过人群,向受伤的卡萝蕾一步步走来。
“啊哈。”最后还是塔伦笑了下,意味深长地隔着茶水的雾气瞧着蒲从舟,说,“那天让那维莱特选择时机再来救我、引导舆论的人是你吧?后来我想的很久,觉得这真的是太巧了。为什么最高审判官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民众的情绪最愤怒的时候出现主持正义?以他不近人情的性格,不大可能算到这一层。后来听说他带来了一个怀着孕的女子,那女子是璃月来的,八面玲珑,我想想应该是你。”
蒲从舟神情复杂地看向塔伦,说:“……我其实还是更喜欢最开始那个天真的你。”
“得了,你以为我是那维莱特吗?每天睁开眼先回想过去、再反省现在、最后计划未来?”塔伦站起来,笑着对蒲从舟说,“就算没有你,没有那维莱特,我的那位叔叔也视我那软弱的父亲为眼中钉。父亲会被叔叔害死、我会来到梅洛彼得堡,这都是迟早的事。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呢,我觉得在这里的生活,比在家族快乐多了。”
蒲从舟噎了一下,才说:“……看得出来,你小子都混上典狱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