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阿兰就看见了雷内身边一脸茫然两脸震惊还捧着泡泡橘果酱的蒲从舟……哦她还当着阿兰的面又舀了一勺,愤恨地吞了下去。
阿兰的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你怎么会在这里”和“你怎么吃得下去”……
扭打的水仙十字结社成员和特巡队的也傻眼了。就在这时,一个特巡队队员跌跌撞撞地冲到阿兰身边,低声说:“……队长,我们刚刚核实过了。整座格式塔里的水仙十字结社成员都是这几天刚刚招进来的——原本的成员都被撤离了,这座塔就是一个空壳子!”
……虽然这小子是压低了声音,但是这番话蒲从舟、雷内都听得清清楚楚,低声不低声也没什么区别。
“……原来你当时忙着招新是为着这个,够聪明啊。”蒲从舟瞧了眼雷内,又吞了一口泡泡橘果酱。
阿兰的唇角肉眼可见地抽了一抽。
“怎么办啊,队长?”特巡队队员着急地问。
阿兰顿了下,抬手,指着雷内,平静地说:“抓住他。”
……
雷内倒是很平静地笑了下,慢条斯理地放下试管,对阿兰说:“你的养父确实来过我这边,我没有杀他。”
阿兰浑身一怔,手颤抖得不成样子,蒲从舟第一次看见他如此失态的模样。
雷内又笑了下,对一个被特巡队成员制服住的社员说:“你去‘最上面’,把‘他’带下来。”
特巡队队员愣了下,下意识看向阿兰。阿兰一动不动,唇缝紧紧地抿着。最后还是蒲从舟看不过去了,说:“让他去找吧,现在整个格式塔都被你们的人包围了,还怕他一个新人掀出什么浪子不成?”
特巡队队员放开了这个人。
一时间实验室寂静得可怕。墙外的浪涛声阵阵,隐约携带着吊桥下翻腾的原始胎海之水咕噜咕噜的声响,像是一曲诡异的协奏乐。
蒲从舟想了一下,走到卡萝蕾身边,轻声对她说了一句什么。
卡萝蕾用力点点头,一蹦一跳地走过摇摇晃晃的吊桥,穿过阿兰等众人,阿兰也没拦着她——任由卡萝蕾坐着升降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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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兰的养父不过一会就被带了下来。
阿兰嘴唇翕动了下,下意识后退了半步,轻轻说
了句:“……父亲。”
他似乎不曾幻想过失踪了这么久的父亲还能活着。
“阿兰。”老人睁开了混沌的双眼,欣慰又温柔地看向阿兰,沉沉一叹,“你……唉,罢了,你还是回科学院去吧。为了我这个将入土的老人,放弃你的梦想,不值得。”
“父亲,我——”阿兰骤然变得激动起来,看着老人连话都说得不利索,半天才轻声说,“好,我回去,您也跟我回枫丹廷好不好?我们——”
老人重重一叹,抬头看向雷内——这个囚禁了他数月的男子——温和地说:“雷内啊,我听水仙十字院的院长提过你,你是一个好孩子。不管你是在做什么,收手吧,跟我们走,你这么年轻,还有机会……”
老人轻轻咳嗽了一声。
雷内看着老人,许久,冷笑一声:“当初你们特巡队绞杀我的父母时,有没有想过……他们也还年轻,也有机会?”
“你——”老人骤然睁大了眼,急切地踏上吊桥,往雷内的方向走去,“你怎么还记恨着这件事?这都多久了,你父母死的时候还是厄歌莉娅时期——现在当政的是最高审判官那维莱特,枫丹早就不行那套了,已经不一样了——”
原本就不牢固的吊桥忽地猛烈摇晃起来。
“哎你别上桥,这破桥没扶手——”
“父亲,你赶快回来!”
蒲从舟和阿兰同时出声喊道,那老人却充耳不闻,摇摇晃晃地在桥上走着,叹着气看向雷内,恳求般地说:“枫丹廷确实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但是你也不能因此完全一棍子将他们都打死——也有好人啊,会有人帮你啊,至少我就可以——你可以相信我的——”
雷内静静地注视着桥上摇晃走着的枯槁老人,眼眸中的光晦暗不明,忽地,桥猛地一晃动,老人站不稳,往桥下摔了下去——
雷内猛地睁大了眼,下意识伸出手——
但他没有神之眼——
“父亲!”阿兰失声喊道。
蒲从舟反应最快,腰间的神之眼骤然亮起,一阵风忽地将老人卷起——
阿兰等特巡队队员扑到悬崖边上,见状刚松一口气,忽然原始胎海之水荜拨一响,像是有生命一般扬起一股浪花,晶莹泛着光的水珠溅到了老人身上……
一切生的太快,蒲从舟甚至来不及再捏出一股风吹起海水,阿兰如释重负的笑容还没完全消失——
老人当着所有特巡队成员的面,化成了原始胎海之水,洒落消失。
……
“——也有好人啊,会有人帮你啊,至少我就可以。
“——你可以相信我的。”
……
四面沉寂中,雷内注视着摇晃的吊桥,蓦地一笑。
……
“啊啊啊啊……”
四周沉寂了一瞬间,不知是哪个特巡队成员率先反应过来开始惊声尖叫,旋即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失控了。
“消失了,融化在水里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