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孤月高悬,他仍然想着和夏归晔多说会儿话,即便是畅谈到天亮也无妨。
“说起来,今天是皇姐和云羌大汗的成婚之日,我没去宴席,婚礼怎么样热闹吗云羌那边对皇姐可还尊重”
段明安完全是没话找话。
诚然一开始他等在门口的目的是为了询问段菱语之事,但经过了刚才生的种种,他哪里还有心思想什么段菱语只不过为了找个话题和夏归晔多聊聊。
说来有些不好意思,他兴许这辈子都不会讲出来但实际上,在段明安心中,即便是能够多听听摄政王的声音,也是一件很让人高兴的事。
更别说,他现在和摄政王靠得那样近眼中尽是摄政王好看的面孔,耳畔听着摄政王含笑的声音,自己还能倚在摄政王怀里实在不能更令人满足
“热闹。”夏归晔一边回答着段明安的话,一边拉着他往小花园的方向走去总不好一直站在门口,“有好些云羌舞姬在跳舞,云羌各个部落的领也差不多都到齐了。”
“云羌舞姬”段明安警惕心很强,眉毛都跳了起来,“你,你记得这么牢啊难道现在还想着她们”
这口吻倒像是在吃醋。但说起来,以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小皇帝分明没有立场来吃醋。
心里这样想着,夏归晔却并没有因此感到生气恼怒,反而有几分好笑。
他忍不住想到了明安。
别看那靳军大帅威震江浙,实际上也是个容易吃味的。看他自以为掩饰得宜、努力拐着弯子表达不满,对于夏归晔而言也确实颇为得趣。
倒不是说夏归晔将靳明安当做乐子看,只是靳明安实在不是个耍心眼的料。他适合直来直去、以力破巧,也从来都是光明正大,坦坦荡荡。
然而,当靳明安因旁人吃味时,却不会直接对夏归晔说出来。
他会端着一张凛然面孔,义正言辞地在夏归晔面前说些拐弯抹角的酸话。但他那样直率的性子,再是努力拐弯抹角了,对于心有八窍的夏大少来说,依旧是一戳就破、一眼分明。
夏归晔并不觉得靳明安这点失败的小心思有什么不好,反而因此觉得他钝拙得颇为可爱。每每这时,夏归晔便会不由自主地对他的挚友生出些许细微的怜爱感来。
这十分难得。
“怜爱”这种情感,多是年长者对年幼者产生的。夏归晔和靳明安是同年所生,只在月份上有先有后。算起来,靳明安才是他们之间较为年
长的那一个。
尽管往常相处时并不多么在意这几个月的大小,但夏归晔总归不会将自己放在年长者的身份就对了。只有在一眼看穿靳明安失败的小把戏时,夏归晔才会极其罕见地有种怜意。
而眼前的小皇帝
这回是真的比他小了。
夏归晔想到这里,不由得对小皇帝多了几分包容,便温言道“我不曾惦念那些舞姬,只是陛下问起来,才顺口一提而已。”
段明安感觉自己似乎被哄了,心下有些雀跃,抿了抿嘴唇,露出一个矜持的微笑“皇姐呢还有云羌大汗,今天都穿着婚服吗是我们大宁的样子,还是云羌的样子”
“长公主殿下一身红装。”夏归晔顿了顿,看了眼裹着红披风的小皇帝,笑着说,“就像陛下现在这样,全身上下都是红色呢”
这个并不十分妥当的类比让段明安一下子红了脸。被比作新娘的小皇帝又羞又恼,气哼哼地瞪了夏归晔一眼。
夏归晔却浑然不觉,看到他双颊绯红的样子,反而若有所思地补充了一句“啊,倒是没有像陛下那样害羞脸红,长公主殿下今日的神色可有些冷淡呢”
“你”这不是在说他比皇姐还像是要嫁人的新妇嘛
简直混账
摄政王若是半点遐思也没有,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他这话分明是在在
段明安心中恨恨地想,要是摄政王真的是无意间这样讲,那可就太气人了。
一个正经人,会这样说话吗
绝对是故意的
得出这个结论后,段明安给自己壮了壮胆,一咬牙,猛地拽住了夏归晔的衣襟将人往下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