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冯将军莫非是不愿意”柘穆拧起眉,故意做出一副不快的模样,“你们大宁人不是素来都在意那些礼数吗到了本汗和大宁公主的婚礼上,倒是不在意了”
夏归晔没有回应他的话,只是端起酒爵,将杯中澄澄的酒液一饮而尽。
眼角余光瞥见柘穆脸上的讶然,夏归晔哼笑了一声,又连续喝了两杯,凑够了柘穆“罚酒三杯”的话才停下“大汗可是满意了”
柘穆当然不满意。
他原本是想要让大宁摄政王出丑。最好能让这个该死的、杀了数千云羌儿郎的大宁将军,当着一众大宁官员和云羌领的面上露出无边的丑态。
心愿没能达成,柘穆又怎么会满意呢然而他到底还顾忌着驻扎在榕城的那几十万冯家军,也只敢借着迟到的由头稍稍为难一下夏归晔,再多的却是不敢了。
柘穆的脸色阴沉下来,眼中闪过一道冷光,皮笑肉不笑地说“本汗当然满意了。今日是本汗的大喜日子,冯将军可千万别客气,多喝点我们云羌的美酒啊”
夏归晔挑了挑眉,感觉腰间的配木仓似乎有些蠢蠢欲动。
不过,现在也还不用着急。宴席才刚刚开始不久,就算是送礼,也该等到宴结束、大家都吃饱喝足后再送,否则岂不是失礼。
除去新郎毫不在意、新娘面若冰霜以外,这场婚礼还是很热闹的。帐外云羌男女载歌载舞,帐中大宁官员觥筹交错。
总算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宴席将歇。众人都吃得差不多了,如云羌大汗这般酒喝得多的,此时已经熏熏然有些醉了。
夏归晔眼角微微泛红,面颊也染上浅浅的红晕,看上去已是一派醉态。然而他的意识却十分清醒,眼神也并未朦胧。
指尖不曾颤抖,稳当隐蔽地探入腰间,拔出手木仓的动作干脆利落,越过新娘指向新郎的右腿膝盖。
“砰”
一声木仓响,子弹穿透骨骼。血色溅起,将冷淡的燕尾青染上新婚的艳红。
歌声不再,酒杯交错的声音消失,众人脸上或真或假的笑容也不见了。方才的热闹景象像是一副被撕扯破碎的画卷,随着这声木仓响被轻易毁坏。
云羌勇士顿时作出反应,将腰间的长刀从刀鞘中拔了出来。锃亮的刀尖在摇曳的烛光下闪烁着利光。
眼看着云羌勇士就要冲上来将这个胆敢在婚礼上伤害他们大汗的大宁人拿下,直面刀尖的大宁官员顿时大惊失色,真正被针对的夏归晔却神色自若,依旧冷静。
夏归晔身后,数十名侍从动作一致地掏出木仓,木仓口对准了右侧的云羌各部落领。而夏归晔本人,手中的木仓依旧指向云羌大汗柘穆。
“冯归晔”柘穆痛得脸色都白了,冷汗从前额不住地往下流。
右膝上传来剧烈的疼痛,柘穆对那个黑乎乎的、怪模怪样的武器十分忌惮。但这个时候他不能表现出任何软弱。柘穆强作镇定,忍着剧痛质问道“你是想挑起战争吗”
“不。我希望大宁和云羌能够永结同好。”夏归晔嘴上说着和睦的话,手中的木仓却不曾放下。
“既然如此,还请冯将军不要妄动干戈”柘穆咬了咬牙,形式比人强,即使心里恨透了夏归晔,他现在也根本强硬不起来。
刚刚,那个怪东西猝不及防地打穿了他的膝盖。柘穆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膝盖上就传来一阵剧痛,出现了一个血窟窿。
那万一不是朝膝盖打呢万一是对准他的心脏,或者头颅呢
他能躲得开吗还是
死亡的威胁近在眼前,柘穆不得不软了口吻“本汗同样希望两国和睦,不然也不会向大宁求娶公主了,不是吗”
“是吗”夏归晔不置可否,“一个公主,一个女人,大汗恐怕不会放在心上吧”
轻慢的话语让段菱语忍不住皱起了眉,再加上女子一生一次的婚宴被破坏,她的心情糟透了,忍不住叱道“摄政王为何无故伤害本宫的驸马”
这个时候就站在男主那边了吗oo1撇了撇嘴,明明大宁和云羌是打了上百年的敌人,这个时候她居然还为云羌大汗说话
不同于oo1的忿忿,夏
归晔很清楚段菱语这时候之所以这样叱问他,并不是为了维护柘穆,而是为了维护她自身的尊严。
然而,不管出于何种原因,她的确是在为云羌的大汗叱问大宁摄政王。往大了说,她这是在为了云羌对抗大宁。
夏归晔无声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