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徒干纪之际,属先皇违豫之初,罹此震惊,遂成沉剧……
这一句话,直接把先皇重病的原因,归结于寇准等人的不轨举动。
这几乎是要把寇准往死里整,可见丁谓对他到底有多恨。
实话实说,其他的宰执当初看到这份制书的时候,也曾隐晦的对丁谓提过意见,觉得他这么做有些过分。
但是,丁谓执意如此,其他的人也不好继续坚持。
毕竟,朝堂风气如此,党争中落败的一方,就是要任人鱼肉,丁谓这般屡次打压的作风虽然一直引人非议,但最多也不过是议论他气量狭小而已。
再有就是,当初寇准的那件事,真正针对的是刘娥。
底下大臣若是说的多了,引起宫中太后的不悦,才是自找麻烦。
正因如此,这份制书虽然有所争议,可最终诸宰执还是一同签押,送入了宫中。
但让他们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是,这么一件不算大但却颇有些敏感的事,竟然引得了官家的注意。
而且,竟还直接了当的对制书的内容提出质疑,乃至是闹得将所有宰执大臣都召了过来。
官家……到底在做什么?
和皱眉思索的众人不同,丁谓在听到这份制书时,脸色可谓是精彩之极。
();() 原本他以为,官家向他发难,会是因为‘那桩事’,可没想到,居然是为了这份制书。
心中微微放松的同时,丁谓的眼中,忍不住闪过一丝诮讥之色……
他到底还是高估这位小官家了,居然会蠢到用此事来做文章。
难不成,这官家发难之前就不想想,为什么这份制书言辞如此狠厉,可诸宰执却还是通过了吗?
扫了一眼周围和自己一起来的人,丁谓此时越发确信,太后之所以将他们所有人都叫过来,根子上是因为官家此举惹怒了她老人家。
闹这么大的动静,其实就是太后想给官家一个教训而已。
一念至此,丁谓的胆子越发大了起来,对面内侍的话音刚落,他立刻便开口道。
“臣斗胆,不知官家觉得此制有何不妥?”
“寇准一党勾结内侍周怀政,阴济凶谋,若非太后娘娘及时察觉,我大宋社稷势必被其动荡,今陛下骤登洪基,便欲为此等悖逆之臣辩白,岂不知先皇在天之灵,不感痛心否?”
看得出来,丁谓是真的有些生气,不仅如此,而且,他对自己的这番话,显然是自信十足。
要知道,宋人议政相对随意,‘陛下’这种称呼,要么是用在书面公文中,要么是用于重大的场合以表郑重。
丁谓在这种场合如此称呼赵祯,其实便是在表示自己在此事上的坚定态度。
他的这种暗示,赵祯自然是察觉到了,不过……
他侧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刘娥,见后者神色并无任何变化。
于是,心中轻笑一声,赵祯的面上并无任何波动,只是温声道。
“丁相公莫要动气,寇准被贬之时,朕尚在冲龄,对此事详情并不知晓,今日见中书进此制书,其中言辞犀利,故而让朕忆起当年之事。”
“制书中所提及的诸事,有些朕也是今日方知,故而召诸位前来觐见详述,以为朕解惑,并无为寇准等人辩白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