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明彩的说法,这方无名的世界,曾是明彩,女娲与那盗山贼博弈的战场,说是混乱无比,且极度危险。
七泽烟的当即便想象出一方到处是断壁残垣的废墟世界。
再加上明彩那句“可能会遇上重伤的我与女娲”,兴许还得加上个“残臂断肢”之类的形容。
但是眼前情景,与祂的诸般猜想,浑然不同。
这个世界空旷得吓人,根本没有想象中破碎的世界应有的杂乱场面,甚至连作为战场应有的种种痕迹都没有。
但这的确是一方死寂的世界。
若仅如此,倒也不至于让七泽烟震惊到不知该如何言语。
让祂险些控制不住自己表情的,是出现在祂身前的……东西。
身前这一位乍一看从形象上与外面盘坐在【宙宫】之内的那位“沉睡的元始天王”几无差别,同样的,也几乎与明彩一般无二。
但让七泽烟不知该如何形容,以至于冠之以“东西”的称呼的是,此物不仅与明彩相似,隐约间更是有几分女娲的模样,就像是二者的叠加。
而且,在与这玩意儿照面的一瞬间,七泽烟恍惚中仿佛看到了一副令祂很难绷的景象。
祂看到有着人身蛇尾的大神女娲,正在将明彩的上半身“生产”出来,为什么只有上半身呢?因为明彩的下半身已经“长”在了女娲的身上,女娲的蛇尾则生长于明彩的下半身,缠绕着明彩的双腿。
二者呈现出一副诡异的,既分离又统一,似乎各自独立,却又纠缠在一起的诡异状态,但更恶心的是,这副一闪而过的诡异场面,七泽烟在那一瞬间竟丝毫不觉有丁点违和感,反而升起一股对此场面的赞叹。
实在是太“完美”了,就好像诸有万在的生灭皆系于此二者(?)身上,祂们涵盖了一切道,诠释了一切法。
但待那画面一闪而逝之后,七泽烟瞬间清醒,差点没被这感觉恶心死,并且心中升起一股恶寒,能如此轻易地影响作为大罗成就的祂,这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
看向身前之物的眼神中,便带了一丝警惕,若是稍有什么不对,祂即刻便会动手,拼着这一具化身不要,也要探出个一二三来。
至少也得知道,这东西与女娲,与明彩,究竟是什么关系。
“你想离开为什么?”七泽烟的耳中同时响起两道声音,左右声道各不相同,而这两道声音七泽烟不久前还听过。
毫无意外,那正是明彩与女娲的声音。
可祂(们)说得没错,七泽烟的确有转身离去的想法,实在是眼前的东西无论是否与明彩与女娲有关,那都是让祂难以接受之事。
若是此物与那两位有关,那么祂们两位引自己来此的目的,就有待商榷了,恐怕所谓的有关盗山贼的线索,只是引祂来此的借口罢了。
倘若此物的诞生与那两位无关,那就更恐怖了,因为大罗道真的存在独一无二,祂们都是收束了一切我的存在,除了自身以法理分出的化身,没有任何东西能幻化出祂们的存在。
这代表有越了大罗的……
七泽烟宁可相信第一种。
“你不是来找祂的吗?”祂伸出的手中泛着淡淡的荧光,一条蚯蚓从祂的掌心钻了出来,悬在祂手掌上方翻舞。
七泽烟没有接,反而是更加警惕地后退了两步,现在,祂可以肯定,眼前这东西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怪物。
那条蚯蚓并非是一个独立的个体,而是这怪物的一部分,也并非是从怪物体内钻出来的,其过程更像是一个凡人切掉了自己的手指一般。
此外,这怪物几乎毫不掩饰自己对这条蚯蚓的不舍,以及在看向祂之时,那浓重到令人窒息的贪欲。
不愧是怪物,无论是祂不懂得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还是自诩强大到肆无忌惮,都是无愧于怪物二字。
只是,这反而让七泽烟稍稍送了一口气,这条蚯蚓也并非盗山贼的痕迹,说明这怪物并不知道祂来此的目的。
也就是说,此物虽不知为何能模拟出女娲与明彩的模样,而且还是二者叠加于一处的古怪形象,可至少祂并没有出大罗。
而且,虽花费了些力气,可七泽烟倒底是看清了这怪物的虚实。
祂似乎始终保持着惊人的吸附力,简单的说,就是在吞噬周身的一切,空间,时间,法则,乃至世界的存在性本身,只是这种吞噬极其微弱,不知是不是对方刻意保持了“低功率”。
毕竟现在看来,这个空旷的世界,应当是全部被祂“吃”掉了,包括明彩口中重伤的祂自己与女娲。
这一点对方的确是隐藏得很隐蔽,若非在蚯蚓“钻”出来之后,此物看向自己之时,其吞噬的力度稍稍加强了半分,整个世界都稍稍缩小了一点,七泽烟也是不知道的。
“你不要?”怪物的声音越刺耳,左右声道中明彩与女娲的位置不断互换,似乎通过这种手段冲破七泽烟的心理防线,“你竟然不要吾的赐予!此乃大不敬!”
祂言语中满是愤恨,对于七泽烟无声的拒绝很是不满,就好像七泽烟犯下了什么天理难容的大罪一般。
可七泽烟的眼神愈冰冷,进入这方世界的方法,那什么“匙之锁”,“锁之匙”,以及那分明像是再造世界的手段,这就是一个严密的,机制不明的封印。
明彩与女娲显然是知道这里面有这样一个怪物存在!借助着诸有世界死寂所化的炉灰为材料,一次次地再造世界,来喂饱这东西的肚子,将其锁在这个世界之中。
这意味着至少重伤之时的明彩与女娲,是拿这东西没办法的。
同时也意味着,这东西的确是吞吃了曾经明彩,女娲与盗山贼的战场,以及诸多世界的残骸,恐怕祂体内当真有盗山贼的痕迹,哪怕可能已经被消化得干干净净。
没关系,把祂拆了看看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