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若是诞生一尊大罗成就,其以己法诠释诸有,统御万在,相当于刷新了诸有的状态,必会让盗山贼的侵蚀功亏一篑。
可细细一想,若是证道的就是盗山贼,岂不是能借助这证道之时,诸有为我的大罗特征,一举侵蚀诸有?
这些老狐狸,实在是厉害,早早预见克制自己的手段,竟能转不利为有利,将原本克制自己的法子为自己所用。
七泽烟暗自感叹,觉得自己还是太过年轻了,若非明彩与女娲及时洞察,现在诸有指不定已经成为盗山贼的一部分了。
而盗山贼这一通嘲讽下来,观女娲神情,不见有丝毫波动,甚至还冷笑了一声:“你不会以为,能用祂来拿捏我吧?”
这疑惑的表情,不屑的神态,嘲讽度实在是拉满了。
“呵。”盗山贼轻轻叹了口气,祂本也不觉得女娲会对纣绝阴天有多少感情,只不过祂此番谋算称得上是进可攻退可守。
本来祂便已经慢慢侵蚀了一部分诸有,此番举动算是截胡了明彩与女娲即将塑造的一尊大罗成就,即便未能达成最佳结果,即借助这尊大罗的诞生,一举侵吞诸有。
可也成功避免了最差结局,防止因纣绝阴天成就大罗而使得祂一番苦功功亏一篑。
左右怎么算祂都是赢的,至少不亏,能从明彩与女娲手下抢到这般成果,甚至还让此二者生生吃了个闷亏,已是能引以为傲了。
暴怒的女娲面无表情地悍然出手,在七泽烟惊疑不定地目光中,像是用一块橡皮擦将盗山贼一点一点地抹去。
只留下【冥玺】,【天下水脉堪舆总览】,以及源自西母的那半颗道果,悬在半空中飘浮不定。
这手段实在是太过眼熟,引得七泽烟不得不向明彩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干什么?做什么这么看我?”明彩心虚地转移了一下视线,“【非想名箴】固然神奇,可以大罗成就高屋建瓴地来看,女娲想要模仿个八九成并不困难,只不过尚有几分独属于此功法的巧思不好琢磨罢了,既然如此,我拿来与祂换点好处,又怎么了?”
得,祂就不该对自家这老东西的节操抱有什么幻想。
不过七泽烟也懒得与祂多掰扯,而是又看向了女娲。
事情到此显然并没有结束,女娲突然“控制不住情绪”,抹去这疑似被盗山贼占据了身体的纣绝阴天,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个极大的疑点。
毕竟明彩布下的陷阱尚未生效,眼下既然框住盗山贼一具化身,总得好好利用才是,直接抹去,是最为浪费的做法。
可女娲就是这么做了。
女娲,可不像是会控制不住情绪的,即便是自己把玩许久的爱宠竟是盗山贼所化,都没能让祂升起什么情绪,怎的盗山贼嘲讽了几句,就让祂破了防?
至于女娲因为盗山贼的言语而“突然”对纣绝阴天起了愧疚之心?不可能,七泽烟看来,女娲这更像是恼怒。
不,应该说似乎是借着盗山贼的挑衅之言,顺势恼怒。
此外,明彩仍未将【九重天阙】收起,这亦是极好的佐证。
于是,七泽烟眼睁睁看着女娲身上的气息生剧烈的变化,竟从眉心钻出一条虚幻的蛇来,迎风便涨,数个呼吸便又化作了一尊人身蛇尾的娲皇大尊。
而原本的“女娲化身”,则在这一条蛇离体之后,显现出了其原本的模样,竟正是纣绝阴天!
虽然隐约有些猜测,可七泽烟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是,你们搁这套娃呢?
“怎么,你不会当真以为我会放任跟了自己许久的老人被那老贼糟践吗?”女娲笑眯眯的眼神中带着威胁,“那你也太小看我了。”
怪不得女娲方才一直冷漠地让祂难以理解,感情自一开始那就是个假象啊!
只是,祂是怎么做到的?以女娲的本事,哪怕纣绝阴天的本质再怎么奇妙,想要仿一个出来绝非难事,难的是要让这个复制品几近成道,并且要叩开【众妙之门】。
女娲只需要在这个复制品中塑造出与纣绝阴天一般无二的“生”,“或”,“死”三条道途,剩下的便能直接交给自以为侵占了纣绝阴天的盗山贼就行,祂自会按照明彩与女娲的剧本融合生死,析出“或”,借助这次几乎必然的成道将自己的力量弥漫至整个诸有。
这相当于是盗山贼在诸有证道了,即便最后被明彩与女娲破了局,保不齐祂也能得个生死道君的身份,真正地在诸有落户。
毕竟盗山贼作为一个外来者,祂本身走的边不是诸有的道途,祂并非明彩所创制的“大罗成就”。
这里面的难点就在于,若证道的是作为仿品的“纣绝阴天”,那么这个仿品实际上是假的,严格来讲只是女娲的一个造物,能否叩开【众妙之门】实在存疑。
而若证道的算是盗山贼,那就更不好说了,毕竟算起来盗山贼其实都还没落户,祂与诸有的联系并不紧密,能否见到【众妙之门】都是个问题。
好在,明彩曾是【众妙之门】,哪怕如今将这一件至宝融入了诸有的道途,可对于明彩这等存在来讲,曾经拥有,边相当于一直拥有,这便是明彩给自己留的后门,也是祂用以操控大罗成就证道之路的手段。
如今拿来欺骗盗山贼,简直是轻车熟路,虽然由祂在“纣绝阴天”体内打开的【众妙之门】,哪怕盗山贼进去了,也无法证得大罗成就。
但这岂不是正好,反正祂们也不会给盗山贼留下太多的时间现这一点,同时也杜绝了盗山贼当真得逞的可能性。
“实际上,我第一次证道失败皆在尊主与明彩真人的计划之中。”纣绝阴天主动开口解释道,“我不可能真的以‘或’证道,那非但有可能毁掉诸有,更是会让我在证道之后难以维持自我,与最初那位迷先生一般,甚至更糟糕。”
“至少,祂只是浑浑噩噩,而我每一息能否醒着都是随机的,这一点在我次尝试着掌握‘或’的时候就知道了。”
“因此,哪怕‘或’是我诞生的根源,我也只能将其抛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