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凌晨的时候,舆论已经引爆到白热化,无数声音叫嚣着我的腐败事迹,在那无数种声音当中,他们愤怒于我的背叛。也只有仅仅几个小时,我看到全国各地爆发的游行,他们群情激奋,要求着调查。
在六点的时候,起码有三个组织已经承诺会对“陈之微腐败案”进行彻查。其中牵扯到五城大法官、卡尔璐集团、翼世集团、江家、监察官联盟、奥朵、圣纪佛教会,甚至是连我的竞选团队背后隶属于安德森家族的事情也被挖了出来,一时间人们好像第一次察觉到这个世界的本质就是如此一般。
翼世与圣纪佛教会原本被平息下去的事又被拿出来鞭尸,一时间整个教会直接戒严禁止信徒介入。其他几家也同样陷入各种纠纷当中,我与竞选会演讲的事情也被认为是提升收视率的作秀,各种阴谋论蔓延开来,这一刻,我几乎有些想笑。
之前我曾笑过季时川一己之力牵扯众多家族下水,但没想到,我竟然牵扯了更多人。网络上的声音喧嚣至极,所有牵扯进来的势力一时间股价纷纷下跌,臭名昭著。不过对于他们来说,即便股价再掉多少,总归也是“可以预想”的损害,臭名昭著也影响不了他们这些勋贵。
只有我,在此刻喜提了最低的民意率,没错,至今仍然有人支持我。他们表示,希望我能加速这个b世界结束,一时间我不知道是悲是喜。
即便在这样的情况下,我还是顶着压力前往了圣纪佛教会。
在车上时,终端震动个不停。
无论是李默让我现在不要有任何动作,最好待在公寓,他会调查录像从哪里流出的信息,还是江森表示他这边正在控制舆论的消息,亦或者斐瑞在发疯说他在派人接我了,问我在哪里之类的。我都没有看,只是回复了季时川。
季时川:跑完程序了。
季时川:你到底捞了多少?!
在和斐瑞看完那些摩甘比的技术后,我正好和季时川约见了一面,和他商量了我的后事。我已经预料到无论怎么选都难免有所风险,提前让季时川帮我转移了下财产,没想到事情果真凶险成这样,唉!
我很有几分疲惫。
陈之微:别问这么多。
陈之微:命都快没了,钱总得保住吧。
季时川:难以想象,你居然还让我付打车费。
陈之微:钱是省出来的!
季时川:你做好准备吧,我刚刚收到联盟通知了。
什么通知?调查我的通知吗?
难怪那帮人都让我待着别动,或者是想接我呢,看来我等会儿可能要进局子了。
算了,不重要了。
当我走到这一步的时候,我已经想过最差的结局,那就是蹲几年再出来!
只要钱还在,我什么都不怕!
我鼓起勇气,车子在这时也恰好到了圣纪佛教会。
我迅速下了车,申请了通报,没多时,一队神职人员从中走了出来将我接了进去。当我踏入时,我恍惚从余光之中看见几个探头一闪而过。
……行吧,看来待会儿出来又要被人包围了。
我今早从公寓出来的时候,衣服都被扯得衣衫褴褛了,希望等会儿离开别再被脱得更多。
许琉灰刚见到我,脸上便带了几分难过。
他显然也因为这些消息陷入了一些麻烦当中,殿内密密麻麻的都是神职人员以及西装革履,衣服上有着翼世徽章的人员。
在见到我后,他中断了会议,摆了下手。
所有人尽数下属,独独留下了我一个人。
他没有说话,只是叫人拿了新的衣服给我换上,又仔仔细细给疏离了头发,擦干净了脸上的汗水还有脏污——我是从公寓后边的树林里偷溜出来的,虽然还是被各种媒体抓到了,但好歹跑出来了。
等我像个娃娃似的被他换上了新衣服擦干净后,他才长长叹出一口气,握着我的手从背后抱住我。我被强迫坐在他怀里,很有些不适,“老师,我可能没有多少时间了,所以我想尽快见一面喀左尔。”
许琉灰抱了我几分钟,道:“不会没有时间的,只要留在这里,不会有人动你的。”
他搂得更紧了些,话音也放轻了,“你是好孩子,他们只是对你有所误解。而且那些录像证据,也并不完全是真实的,我们已经——”
“老师,他们不需要是真的,只要符合他们的猜想就可以了。”我转头看向许琉灰,他的眼睛垂了下来,我继续道:“而且现在……无论怎么澄清都是没有用的,所以不要管了。”
我又道:“我现在只想尽快和喀左尔完成签约,我知道那些义肢可能一辈子都没有办法推出来,可现在我迫切需要表达出来我对义肢使用人群的关心……或许这样也没办法帮我获得更多票数,但起码会让我下落得不会那么难看。”
我垂下了头,许琉灰便伸着手扶着我的肩膀,最后很轻地摸了下我的脸颊。
许琉灰道:“你这样的努力。”
他的话音中有了些无奈,几秒后,他又道:“即便被剥夺进入联邦中心组织的权力,你也有更多条路的,不用担心。”
我没有说话。
许琉灰低声道:“没有关系的。”
他的两条臂膀将我牢牢锁在他的怀里,卷曲的长棕发落在我的肩上,他很轻地吻了下我的脸颊。
“神会永远垂怜于你的。”
许琉灰松开了手,他脸上有着明显的疲惫。
在这般讨伐的声浪之中,谁都不能垂怜于我。
他们的垂怜只会让我“不正当入职”与“腐败”更加落实,民意永远会重重压在我身上,教我再也不能翻身。但或许这也是他们的希望,希望我能老实点,再也不要想着获取更多的可以自由的权力与曝光。
不过……现在他们估计也忙着处理舆论呢。
我有时候真纳闷,既然全世界都知道他们身居高位的这帮人身上有多么的不干净,他们又为何还要处理舆论,给出一个粉饰的方案装作自己清白呢?当然,更纳闷的是,当他们给出方案时,大家又会真的假装不知道。
这是否也是乐观主义者与世界的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