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阵风也终于将电子炭火点燃,书页燃烧的灰烬味裹挟着燃烧的玫瑰花芳香慢悠悠弥漫在花房内,也终于在此刻被他们嗅到。
亚连深呼了口气,情绪仿佛被这味道安抚了些,正要继续发力。却见江森瞳孔骤缩,以一种近乎厌恶的情绪松开了手,他的神情显露出几分对这味道的厌恶,黑眸沉沉地望着他。紧接着,他便看见江森泄愤一般狠狠踹翻了炭火盆。
亚连愣住,眼睛里的焰火一路烧到内心,他抓住桌上的书便朝着江森掼去。这还不够,身边所有的盆栽尽数遭殃,丁零当啷地被扔过出去又摔落子啊地上,飞溅的泥土与鲜花将江森的军装染上物资。
可他一点也不在乎,只是盯着被踢翻的炭火盆中的渣滓。书页燃烧了一半,鲜红的花瓣上也染着橘色的火光,燃烧之中,在书页下留下些干涸蒸发的红色花汁。这像是某种不可揭示的意象一般,让江森觉得恶心,连带着这裹挟着花香的灰烬余味也像是翻涌的热浪,令他焦躁且眩晕。
他一时间分不清到底是亚连这番痴迷的神情还是这类似于信息素的味道令他如此过激,但他决定不再追究,转身就走,更不愿分神理睬身后歇斯底里的Omega。
直到走到花房外,江森才想起来,他这几天没空查看那个账号的终端信息。他抽出来终端切换了账号,看到了一条发送自昨晚的信息,内容十分简短。
[陈之微:庭审因下雨推迟到三天后了,我准备离开卡尔璐酒店了,因为刚刚被一群穿着军服的人围住了。幸好被救了,但对方因此受伤,这让我很愧疚,决定暂时照顾他几天。]
……穿着军服的人?
江森怔了下。
几秒后,他迅速想通了关节。
五城附加条例法的消息走漏了,而且他和她的信息绝对也被卡尔璐透露了!
江森骂了句脏话,怎么也没想到卡尔璐敢做到这一步!
他迅速发过去消息。
[江森:你现在在哪里,我派人过去。]
他等了几分钟,仍然没有回复。
江森思忖了几秒,立刻叫来副官,“现在帮我接通五城**官。”
*
临时标记对人的影响会随着时间渐长而消逝,前两天往往是最需要安抚的时候。
我对我自己这么说,试图以此忍耐斐瑞。他昨天今天两天几乎完全挂在我身上,制造着各种肢体接触。
要拥抱,要牵手,要温热的肌肤无限接触。
我真的不介意,但是又不能真的干什么,这就变成了一场酷刑。我一边得克制自己,一边还得服从他的命令,一边还要让我的脸上有着恰如其分的表情。
怎么说呢,我真的演不下去了。
临近傍晚,当我觉得终于能歇会儿时,斐瑞还没消停。
“我睡不惯这里的床铺。”斐瑞又开始发难了。他仍保持着之前一般和善的微笑,道:“帮我换了它,可以吗?”
我没有说不可以的权力,但他依然会问我。上等人是不是都这么脆弱,接受自己就是在奴役的人事就会良心不安,所以才要别人心甘情愿才能安心似的。
我点头,又道:“这里的环境很简陋,怎么换都是一样的,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去外面采购。”
“要出去?”斐瑞的微笑有些僵,他立刻审视着我,追问道:“你要出去?”
……不然呢?我打电话叫一车面包人躺床上给你睡吗?
我没说话。
但斐瑞自顾自地开始分离焦虑起来,他望了眼床铺,又看了眼我,像是难以做出抉择。几秒后,他又恢复了笑意,十分坦然地道:“那算了,不要这么累了。”
他说着,便又起身坐到我身边。
桌上摆着酒店刚送来的餐食,菜色寒酸,苹果看着也并不新鲜。
斐瑞道:“我要吃苹果。”
那你吃啊,我又不能变成苹果!
“是要削吗?”我谨慎地望着他,见他点头,我只好认命地拿起苹果刀开始削苹果。
我并不擅长削苹果,吃不死人的皮我一般都当果肉吃下。因而面对苹果,我专心致志,然而也只能削出断断续续沾着果肉的皮。
我看着实在心疼,却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偏偏这时斐瑞又贴了过来。他的头靠在我肩膀上,大半个身体压着我,我听见他低声道:“削得好难看。”
你他妈的,能吃不就行了!
怎么恁讲究啊!
我动作顿了下,道:“抱歉,我不会削苹果,一般都是直接吃的。”
“可是那样吃起来很奇怪。”斐瑞仰头看向我,蓝眸里显而易见的嫌弃,“很干。”
我不大适应地挪了挪身子,但下一刻,斐瑞便道:“不要动。”
我只能僵住身子继续削,然而斐瑞十分不老实,他近乎沉醉地将身体枕在我的膝上。我实在有些受不住了,道:“我觉得——”
“你答应了。”
斐瑞只说了四个字。
我沉默了,只能弯腰,让苹果刀与苹果都悬空在茶几上,尽量让果汁不要溅在他脸上。但动作越缓慢,我捏着苹果的力道越紧,干瘪的苹果都被捏出了些汁水,黏连在我的指尖上。斐瑞的视线长久地停留在我的指尖上,我听见他吞咽空气的声音。
……我有些不详地预感。
果然,下一刻,斐瑞的头便埋到了腹部,呼吸的热气打在我的肚子上。
我一个激灵,刀直接在手指上划下一道口子。
极其浅淡的血腥味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