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书桌,一把椅子,靠在墙边的位置,有一个军绿色的沙,看上去有些老旧,不知道是张班长从哪个地方淘来的。
一张床,白色的床单,一个枕头,一床军被,军被上压着一个大檐帽。
那床军被叠得嘛,着实有点不球形,别说是豆腐块了,就是棉花团都算不上,感觉那床被子放在大学宿舍,也是炸裂般的存在。
唉,毕竟六期士官……
对了,要说张班长训练不训练,出不出早操?这事鬼才知道呢。
除非问他本人,就问:张班长,你一个人住在这里,早上六点起床出操,自己出去跑一个三公里吗……
这问题还不如不问!
这时,林峰被放在书桌上的一张照片给吸引住了注意力。
那张照片看上去很新,白色的相框,外围是一圈彩色的亚克力花边,红色和黄色相间,很漂亮,一看就是经过精挑细选的款式。
整个摆台放在古朴的宿舍中,透着一股时尚和可爱,有一种看似不协调却又特别协调的美。
照片里,是一个小女孩,看上去六七岁的样子,他扎着两个小辫,一双大眼睛水灵水灵的。
“漂亮吧,我女儿!”
突然,林峰的身后,传来恩年班长的声音,不知道恩年班长什么时候下来了。
张恩年:“我上去巡视了一圈设备,都没出什么问题,哎,这活不算麻烦,快的话几分钟就能搞定,就是有点太栓人了,一天三趟,上午一趟,下午一趟,晚上临睡前还得一趟,设备离不了人啊。”
张恩年说完,然后拿起桌子上的照片,轻轻地抚摸着。
林峰看到,几乎是在一瞬间,张恩年眼中的那份属于军人的刚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都是似水的柔情。
“我女儿,叫真真,七岁了,整整七年,我只见过她六面。”
张恩年像是对林峰和董正一倾诉,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四十岁的时候,才有了真真,从十八岁出来,就呆在部队,二十八岁的时候,老战友介绍,认识了媳妇,结了婚,隔一年回去一趟,也算是苦了家里那位,自从当兵以来,和媳妇聚少离多,我们俩一直要不上孩子,没办法,才做了试管,幸好上天垂怜,让咱老张也有了后,一转眼,孩子又七岁了。”
张恩年班长说得云淡风轻,只是短短的几句话,不到半分钟,却漫长得足以概括他的军旅一生……
“等退伍了,咱老张回老家去上坟,也可以挺直腰杆了,哈哈!”
张恩年没看见,旁边的董正一和林峰,此时都已经红了眼眶。
都是穿军装的人,张恩年班长的这几句话,一下子触摸到了他们内心最柔软的部分。
铁骨柔情,形容军营里的这位老兵,最最合适不过了。
张恩年小心翼翼地把照片重新放回到桌子上。
“哈哈,实不相瞒,两位老弟,我正数着日子呢,一天接着一天,再数上不到三百多天,我也算是功德圆满,光荣回乡,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张恩年的玩笑话,一下子打破了沉闷的氛围,几个人都会心地笑了起来,特别是林峰,很为张恩年班长感到高兴。
此时林峰和董正一,也没有刚才那么拘束了。
张恩年:“好了,坐吧,接下来,该说说咱们的押运任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