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大海说走就走,转身就不见了影子。把萧离弄得莫名其妙,他什么意思,这事是要算在自己头上么?
红泥说:“他是怕你出手。若是你也参与进来,他孤身一人,未必讨好。”
萧离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想:怕是因为你忽然跳出去,屠大海才退走的吧。可细想又觉不可能,怎么说也是还虚境高手,又是武阁四使之一。顶着这么大一块牌子,总得要点面子的。
艳三娘走到铁马车旁边,想要打开,别说门了,车厢上连个窗也没有。
“死了没有。”她敲两下车厢。
车厢里传来声音:“你就盼着我死。”
艳三娘说:“那是的,死了我就找个年轻的。这什么鬼玩意儿,怎么打开?”
“从车底,翻过来,把轴去了……”
艳三娘大喊:“你们这群怂货,还不过来帮忙。还为我赴汤蹈海呢,点子稍狠一点,看你们那怕死的样子,没一个有用的东西……”
他那些手下拥过来,几人合力把马车翻个底朝天。萧离也生出好奇心,走近去看。原来这马车并非没有门,而是门在马车底部。就是说嘛,若是硬把人生生的铸进去,还不如直接杀了,因为把人弄出来,会比弄进去更麻烦。
车厢底部有个狗洞似得小口,恰好被车轴一分为二。就是真的关了一条狗,怕是也钻不出来,弄个活人出来就更加的难。车轴承托整个车身的重量,本身就是精钢所制。他们带着精钢锯,刺啦刺啦的冒着火星子。咔嚓一声,钢锯断掉。
“老大,这也太结实了,干脆连车拉回去得了。”
艳三娘怒道:“你们能把这玩意儿抬山上去?还是我们光明正大的走秦道出关?”
金歌觉得很不妥当,就对金奢狸说:“小姐,我们还是走吧。”
金奢狸点头,对萧离说:“我们走。”
红泥拉住萧离,说:“这忙你要帮。”
萧离说:“我可帮不了,我不是铁匠,也不是锁匠,难道用牙把那车轴咬断呀。”
红泥低声说:“装傻,我知道你身上带着碧玉刀。”
萧离想:就卖个人情给你。他上前两步,没人看到他是如何拔刀的,只见碧玉的刀光闪过,车轴出断裂的清脆声。再看萧离,人还静静地站着,好像从未动过。他拔刀收刀,动作一气呵成,且快如闪电,众人瞪着眼睛却都没看清刀是什么样子的。
艳三娘睁大眼睛看萧离:“我说老弟,你还真是深藏不露。”
萧离只是一笑。
几个人扒住车轮把车轴抽出来,他也终于看到了罗天。和他想象中的大不一样,既然曾为六扇门的总捕,定然是个英武雄壮的汉子,可眼前这个像狗一样爬出来的男人,却是个相当斯文的文士。一袭长衫,人又瘦弱,哪像是能排上天榜的高手。
艳三娘埋怨道:“我早说过不要下山,差点让老娘守了寡。”
罗天说:“我哪能忍住瑶儿被人这么欺负,我管他是谁,拼了命也要讨个公道。”
艳三娘气呼呼道:“谢过这位兄弟和红泥妹妹,我们就回山。不是人家帮忙,屠大海怎么会服软退却,你还得装在这铁箱子里。”
罗天冲萧离拱礼,并非是江湖上的抱拳礼,而是文人见面寒暄的那种打礼。萧离心道:这罗天明明是江湖人,又曾在公门,怎么能使这个样子。
罗天走上前去:“多谢相助……”
但听到一声低沉的龙吟,萧离猛地拍出一掌,罗天好像早有准备。双掌相接,掌力激,劲气四散。这一下变故太过突然,劲气猛地把四周的人逼开。
罗天退了两步,稳住身形。萧离也登登后退几步,手在桌子上一按,掌力泄出去,桌子顿时碎裂飞起。
艳三娘缓过神来,红泥怒问萧离:“你干什么?”
萧离没有回答,只是盯着罗天。
却听罗天说:“当真是还虚境,难怪能与竹之武对招。你的修为犹在我预料之上,世间能接我全力一掌的人,并不太多。我只是不明白,你是何时察觉的。”
萧离说:“从你爬出铁马车的时候。”
众人都不知道两人在搞什么,但从这两句对话中可以听出来:方才最先出手的不是萧离,而是罗天。
艳三娘大声喝道:“罗天,你什么疯。”
罗天说:“三娘,你不要管,我是为你好。”
艳三娘更恼了:“你说什么屁话?”
只听萧离说:“人生在世,多有牵绊,我能理解。只是你一击不成,怕就没有机会了。”
罗天说:“总要试一试的。”
萧离说:“我说过,人生在世,多有牵绊。”他扬起手,四十把陨星弩立刻对准罗天。
罗天眉头微皱:“陨星弩乃杀人利器,可在这些人手里,挥不出本该有的力量,何况是对付我。”
“当然不是对付你。”他指向艳三娘,陨星弩一偏,对准艳三娘,萧离说:“她,是否是你的牵绊呢?”
罗天苦笑:“是。”
萧离说:“既如此,仍不肯放下么?”
罗天说:“踏上这一步,回头已无路。”他突然俯身一掌拍在地上。
这一掌好大的力量,尘土飞起,大地似在颤动。战马受到惊吓扬起马蹄,这么突然,连陨星弩都来不及射出去,劲气尘土裹挟着罗天冲向艳三娘。
只这么一瞬间,罗天已抢过艳三娘,一个旋身把他扔到老远,说一句:“走!”然后转身蹬地,人像箭一样射出去,眨眼就到了萧离身前。他很清楚,萧离身边这些人毕竟不是明将军的三千魔卫,不可能把陨星弩的威力挥到极致,更不敢在他和萧离如此近的距离射陨星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