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胡人接过碧玉刀看了,说:“比不了,比不了,这是寒铁,铸造很难……”
花惜却看上了一件似背心的东西,很特别却也很难看。那胡人说:“这是护甲,用穿山甲的鳞片做的,坚实的很。”
花惜问价格,胡人张开手掌一晃。花惜眼睛瞪大:“五十两?”
胡人摇头:“五百两。”
花惜咋舌说:“五百两都能买许多人了,你简直胡乱要价。”
胡人摇着脑袋:“五百两,买一条命,很值的。”
“确实很值。”身后传来金奢狸的声音,原来她正伴着老康王金世杰闲逛。他冲萧离点头,两人这是第二次见面了。
金奢狸冲那胡人说:“先生是做大买卖的,怎么摆起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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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人苦笑摇头:“我被黑吃黑了,收了我的货,不给我钱。”这胡人原来叫拉勒,专门倒腾一些奇怪的东西,兵器,毒物,珠宝,甚至各族美女,要价不低但都是好东西。不过今次做生意,遇上了不讲理的,钱货两空。
金奢狸说:“是哪一波人,什么东西,也许我能帮你。”
拉勒没有说话,显然这件事不怎么光明,即便吃亏了也不能叫冤屈。他一个劲儿的说谢谢,金奢狸看着那护甲,对花惜说:“这东西,五百两不贵。”
花惜一咬牙:“我买。”便从怀里拿银票,这还是在戈壁时候,沈川给的。
只听金奢狸又说:“若是给他用,大可不必,他也用不上。”确实,若是刀剑临身,能够刺入萧离身体。只能说明对手要比他高明的多,即便有这个护甲,也不管事。
花惜还是数了五张银票出来,手里只剩下一张。略微扭曲的表情,可见是多么心疼。
胡人高兴坏了,对金奢狸说:“将军有什么需要,尽管说。多宝贝的东西,我都可以弄来。”
萧离一听这话,便问:“有没有一种叫做噬神姬的东西?”
胡人想了一会儿,然后摇头:“没听说过。”
两个女人走在前面,萧离和康王走在后面。长街被各式样的灯笼照亮,人们全然不记得,就在两天前,这座城还笼罩在战争的阴影下,更不记得已经死了多少人。
康王叹气:“这才是凉州该有的样子。我听阿狸说,你在河口出了大力,没想到天启帝四子之中,你是最出类拔萃的那一个,颇有前朝拓跋一族的雄风。”
萧离只是笑笑,却并没有接话,也不知道怎么接。他只想着:过上两日便离开凉州,此后这边的事与他再无关系。
只听康王又说:“我准备把凉州骑交给你。”萧离心中一动,康王接着说:“河口一战,凉州骑仅余一半。朝廷对凉州骑颇不放心,交给你,希望能对凉州有益,再不用朝廷防备。”
萧离想了想说:“何不干脆解散?”
康王说:“五万余人,突然散掉。吃什么,喝什么,要出大乱子的。只有交给朝廷,天启帝才会放心。你的父皇,你当比我更了解他的为人。只是没点家底,总让人不安。你既然是凉王,接过凉州骑,守护凉州也在情理之中。”
萧离清楚:凉州骑在谁手里并不重要,听谁的才是关键。朝廷若接手凉州骑,定然想法子将其打散。他就不同,凉王领凉州骑,守卫自己的封地。若是朝廷想动作,只会引发联想。天底下有私兵的王爷可不止一个,只是兵多兵少的区别。
碧玉刀挂在腰间,悬在袍子下面。萧离摸着刀,杀场上一幕幕仿佛在眼前。萧离突然停住,他有一个大胆的猜想,关于一个始终想不透的问题。
康王见他不走,便问:“怎么,你不愿意?”
萧离说:“那么野利仁呢?”
野利仁阵前倒戈,说是为了河西王的封号,但他本就是党项王子,党项王的名号不比河西王来的好听。况且那个战局,娜扎占了绝对的赢面,龙骧出兵也是因他阵前倒戈。若燃野利仁一直帮娜扎,那么河口必失,河西之地尽归八部联盟。他若要做党项王,怕也不是难事。
康王看着他笑,说:“他是个好孩子,重情重义。以后西北一带,就靠你们了。”
老头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萧离只是隐隐觉得野利仁的行为有些蹊跷,但这蹊跷不在金奢狸身上,她从头到尾明显的浑然不知。因为若早与野利仁有谋,冒险烧掉大仓就没有必要。左佑师神谋鬼断,舌头功夫再好,也难以说动野利仁。
其实凉州这片土地,看上去是金奢狸手握重兵独霸一方,左佑师出谋划策搅动风云。但这两人都不是关键,只有这个不被人注意的康王,才是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
康王说:“你是如何想到,野利仁和我有关呢?”
“感觉。”萧离说:“野利仁的倒戈,促使龙骧出兵。还有阿狸,你送她去河西拜水千风作老师,巧的是,他也是野利仁的老师。”
“仅此而已?”
萧离说:“感觉,猜想,本就不需要太多理由。”
康王捋着胡子:“你若能想到,诸葛惊鸿也能想到。你若进圣京,第一个面对的敌人便是诸葛惊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