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离看着风中晃动的蛛网。蜘蛛勤奋,蛛网若破,一夜之间就能结出新的来。
南风的习惯,每天都会把房檐下的蛛网扫掉。
眼下的景象,至少昨天,她们已经不在这个院子里了。
萧离的手抖了一下,果然还是出事了。是自己的错,不应该让风羽来。当时情急,考虑的太不周到。
“人不在?”渊后在门口说:“明善这么未卜先知么?他以为我们死了,那这世上就再没人是他对手,没有必要为难南风。”
萧离不语。
渊后又说:“我奉天司数百高手,你会在乎么?”
“当然不会。”
“一样的道理。威胁不到你的人,不但毫不在乎,甚至都意识到他们的存在。”渊后说:“这就是强者的想法,即便心思细密如尘,也不会在意。站的太高的人,只能看到远方,看不到脚下。”
院子里,九公那张摇椅还在。
渊后笑道:“你把它弄到这里来了,倒是挺小气。我小的时候,九公就是躺在这个摇椅上,哄我睡觉,给我讲故事。”
萧离说:“他干了不平道人的活儿。”
渊后眼神微黯:“那时他还在闭关。哼,闭关十六年,还不是一死而已……”
萧离担心南风,想着若不是明善的手段,他们会在哪儿呢?太平镇的事,有个人一定知道,看门的老莫。
正要去找他,渊后又说:“陪我走走,太平镇变得实在太大了。我有些认不出来……”
萧离还指望她一起对付明善,便说道:“请!”
太平镇,从一个小村展到如今。在这百余年间,无论外边的世界多么震荡,它始终在一片祥和中。既与外界隔绝,又完全在俗世红尘。可想当年不平道人的威望,一个名号,便保住一方乐图。
小河潺潺,雪山融化,让它终年不竭,但这水也终年刺骨的寒。
“那时候,这条河,还在村子外面。”渊后说:“师兄还来这里钓鱼,真是傻。这水如此冰寒,哪里会有鱼。”
“你说的师兄,是明将军,还是独孤无我呢?”
“自然是明将军。”渊后一笑:“独孤无我,没有资格做我师兄。”
萧离心道:是呀,他是你男人。
“我不喜欢懦弱的人,独孤无我便是。师兄不一样,他宁可不要我,也不会答应做不到的事。”
老女人谈起男男女女,确实不那么扭捏。
“可他做到了,血玲珑不是回归了天都么,只是又被南风的母亲带了出来。这就怨不得人家。男人,吃干抹净不认账,也很正常。能认账的,就已经很不错了。”
“其实我讨厌他。”渊后说:“是真的讨厌,不喜欢。可他确实是个了不起的人,在那个时候,当为天下第一。”
“有天下第一的老师,就有天下第一的徒弟。”萧离叹息道:“他也是天下第一的可怜,爱上一个女人,甚至生了孩子,却不知道这个女人其实很讨厌她。”
渊后哼哼笑道:“所以,你该害怕才是。南风就不说了,也许金奢狸和花惜,都和我一样,心里也讨厌你,只是为着某种原因,不得不柔情似水罢了。”
操!这话说的,让他怀疑人生。可也不是没有道理,看看渊后就知道,你永远无法了解一个女人的恐怖。
大街上,还是和以前一样的繁华,热闹。
穿着七彩霓裳的渊后,显得格格不入,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就像天上的仙女。
太平镇,从未出现过这么高贵,冷峻,却又妩媚似妖的女人。与她比起来,春风楼的姑娘都显得有些业余。
人群中有认得萧离的,叫道:“小子,这姑娘是谁呀,又找了一个……”
萧离回道:“是我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