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纯良愣了一下,只能无奈地端起它,喝了一口。
这咖啡味道出乎意料的醇香,一口下去,微苦香浓,令人回味。张纯良愣了一下,举起杯子端详了片刻,没忍住又凑到嘴边喝了一口。
狐狸将一张纸巾放到他面前,嘴角终于有了一丝笑意:“并不是这个原因。”
他看着张纯良,坦率地告诉他:“我只是不想带上一个累赘一起通关罢了。”
“咳……咳。”张纯良一口咖啡呛入气管,没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所以在你进入副本前,我用传声道具装做系统向你下了单人本通知。”狐狸忽视了他难受的样子,自顾自地说道:“在进入游戏后让你陷入昏睡。”
“……这有什么意义呢?”张纯良回想起了,自己刚进入副本时,的确是刚从昏睡中清醒,他以为这是副本的机制,却没曾想,自己在刚进入副本时,就已经中招了?!
“因为我知道,你那辆车上有一只暴怒状态的巨蟒。”狐狸平静地回答:“在上一次的狂蟒副本中,游戏刚开始,它就操控蛇类将那辆车上的“表弟”玩家的内脏吃空,变成了自己的傀儡蛇奴。”
张纯良浑身一僵,近乎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别这样看着我。”狐狸露出了一个非常“顾长流”的笑容,“你真让我意外。”
所以在他们下车后,顾长流会第一时间来到他身边探查情况,还主动与他接触交流,就是为了试探——他是否还是本人。
“你是那个‘双面人’。”张纯良心里冷,有些艰涩地开口了:“你隐瞒了自己的玩家身份,至死都没有告诉我。你差点害死我……不,原本我早就该死掉了。”
“啊,那可真遗憾。”狐狸轻轻抬手,理顺了张纯良的一缕杂毛,然后轻轻笑道,“要是就这么死了也很正常,你看——你甚至不清楚,同一个副本的玩家可能会被下达截然不同的任务。”
他勾起一个和煦的笑来:“我并不知道你的任务是什么,不是我想害死你,是这个游戏,自始至终没打算放过你。”
张纯良感觉到狐狸轻轻摩挲着自己的头,但没有理会,此时他心里憋着一股难言的愤怒,背后的冷汗浸得他有些难受。
他有些低沉地开口了:“那,你的任务是什么?”
“找到事情的真相。”狐狸并没有迟疑,给出了他这个答案:“包括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以及每个人背后隐藏的秘密。”
“所以,你才会在野营地救下何斐,以你的性格,本来不该那么早拿出杀手锏的……当时你还没有找到何斐身上的信息。”张纯良开始思索:“后来在别墅,你经常会去看何斐,也是为了从他嘴里得到真相。”
狐狸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惬意地笑着,和他分享道:“他受到重创,在病床上一动不能动。”
“他不肯对我说出这个秘密,于是我用了一点儿小道具。”狐狸笑着对他眨眨眼:“他很快就告诉我了……”
张纯良抿着唇,不想对他这样的行为做任何评判,但他能猜想到,狐狸口中的小道具一定很可怕,这才让何斐对着他恐惧地说出了“顾长流是个疯子”这样的话。
“那你最后,为什么选择了帮我?”张纯良把他的手从自己头上拿了下去。
“因为你很有趣。”狐狸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副本中,张纯良明知道那条蟒蛇还活着,却小心翼翼地把它扛在肩上,拖进了树林,似乎根本不在乎蟒蛇是否会从身后袭击他:“怎么会有人,把一条畜生当做孩子一样宠着呢?”
他又重复了一遍:“真有趣。”
“喂喂喂。”亭英在一旁听不下去了:“你嘴里的畜生,是咱们的老大,注意措辞。”
狐狸于是挑了一下眉,换了个话题:“总之,你应该感谢我。”
看着张纯良迷茫不解的眼神,他好心提示道:“如果不是我把闫川所有的蛇都杀掉了,那你不会那么顺利从暗道逃走,那里原本是蛇潮大逃杀的剧情。”
在那段剧情中,大蛇已经被闫川缠住了,如果没有万全的准备,张纯良的确不会轻易地进入暗道下的大殿。
张纯良于是憋了下气,近乎反问道:“谢谢?”
“乖孩子。”狐狸从兜里又掏出一条巧克力,放在他面前:“合作愉快。”
张纯良一言难尽地和亭英对视着,目送狐狸离开。
亭英摸了摸下巴,有些感慨,又像是不经意提醒道:“可别太感动,他的话里有一半实话就不错了。”
张纯良无奈一笑,把巧克力夹进了面包里,轻轻咬了一口。
他倒是觉得,狐狸在这次并没有隐瞒他。
“你该庆幸啊,小圣父。”亭英有些眼馋地看了一眼张纯良的咖啡,“很少有玩家和狐狸组队,还能全须全尾地回来呢。看来他真的挺喜欢你。”
和他组队,十有八九会出现生死意外,倒霉点的,遇到他心情不好或是犯起病来,怕是直接就交代在副本里了。张纯良能不缺胳膊少腿的出来,都算得上他格外开恩了。
“我的荣幸。”张纯良将喝了一半的咖啡倒进了亭英的水杯里。他聪明地没有去问亭英,为什么明知道狐狸是个极其不稳定的潜在隐患,却依然选择让他带自己过副本。
张纯良回想着自己第二个副本的经历,惊讶地现,自己好像并没有遭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大蛇的守护固然重要,但顾长流对他的亲近在一定程度上让其余的人投鼠忌器,不敢对他轻易下手。
况且……他想到了顾长流临死前对他说的那段真相,那大概是狐狸把自己整个副本获取到的线索都告诉了他。
包括最后,他突兀地提到了张源,也是在不动声色地暗示他——张源有问题。
“狐狸也还不错。”
他又咬了一口面包,在亭英仿佛吃了苍蝇的目光中,这样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