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静地开口:“少爷……你有多久没有洗漱了?”
“唔。”这个家伙欲盖弥彰地放下了手,眼神飘忽地看向远处。
终于,张纯良也抓狂了,他提起水桶,崩溃地跑向了后院,去寻找那个有水的池塘。
这片池塘不大,像是主人为了增添赏景情趣建的观赏湖,里面长满了茂盛的荷叶,在层叠的绿叶间隐约还有红色的荷花。
这里倒算得上这个恐怖世界为数不多的美景了,张纯良在池塘边提起一桶水,向屋里走去。
这一桶水还没先用来洗脸,就被三少爷舀起一碗,咕咚咕咚饮了下去。
他看起来渴了很久,接连舀了三四次才消停下来。
张纯良愣愣的看着他的样子,不知为什么心里有些异样的沉闷。
刚才这个家伙说什么,帮他守了整整三天夜,该不会是那种连门都不出的那种守吧?以至于好几天都没有洗漱,甚至没有喝一口水。
不过虫子肯定没少吃。
想到这里,张纯良心里那点小同情顿时消失殆尽了。
他熟练地将三少爷的头解下来,也不知道之前的陪夜小厮是怎么伺候他的,他的头扎得乱糟糟,质毛糙干枯,仿佛很久没有打理过。
初次见他,只被他神经质的外在吓得够呛,看他丝凌乱毛躁,衣衫不整,也只觉得这个家伙疯病严重,可现在看来,却像是根本无人照顾。
他明明有那么多下人,却拒绝任何人的靠近,甚至用堪称变态的行径对待他们。
那为什么那群下人还甘之如饴地伺候他,想要靠近他呢?
这个想法在张纯良脑子里冒了个尖,转念被他抛到了一边。
他细致地梳理着三少爷头里的死结,娴熟轻巧,像是做过很多回。
他的确做过很多次,不过是在他还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之前。
稍稍长大的沈星移在孤儿院展开了自己的报复,他故意挑衅那群霸凌他的小孩,然后在他们的围殴中名正言顺的一挑五,最后惨胜而归,两只胳膊都伤的抬不起来。
张纯良就自告奋勇,每天早晨帮他打理头,那头顺滑如丝绸,冰冰凉凉让他爱不释手,可比现在三少爷的一头杂草漂亮得多。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十分抗拒他梳头的小孩,在第一次被他顺毛之后竟满脸通红。
后来便半推半就地让他每天帮忙梳头,虽然脸上还一脸不情愿。
不知道是不是伤势过于严重,明明没有骨折,他的一双胳膊却过了两个月才痊愈。
这也成为了他再次被欺负的铁证,孤儿院的阿姨又严厉地惩罚了那群小孩。
沈星移不知从哪学来的毛病,自那之后再也没有剪过头,他的头越长越长,打理起来越来越麻烦,好几次都不耐烦的生拉硬拽,让张纯良看得头皮一疼。
于是他圣父心再次作,主动包揽了帮沈星移打理一头漂亮长的任务。
有时候看他眉头紧锁,还会帮他按摩头皮放松一下,久而久之,自己的按摩技术也突飞猛进。
张纯良终于理顺了三少爷一头乱毛,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安静地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他担心生什么事故,赶忙走到他面前,想要询问情况。
却见三少爷双手死死揪着衣袖,满脸泛着红晕,微眯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少爷……你还好吗?”
三少爷小声地嘟囔了一句,张纯良没有听清。
他压低身子凑到三少爷眼前,终于听见他声音极小地说了一句:“好舒服呀……”
张纯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