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池只在自己初二那一年見過他,那一年顧池的母親正好被查出了胃癌,由於治療耗盡了身上所有的積蓄,連送顧池上學的錢都要到處找朋友借。
但好在顧池初中成績就非常優異,班主任在得知顧池的困境後就去聯繫了校領導,校領導對此也非常關注。而就是在那一年,張先生正好到南陽出差,與他相熟的校領導就將顧池引薦給了他,並且給張先生看了顧池的各科成績。
張先生了解具體情況後二話不說就承擔了顧池從初中到大學的所有費用。
顧池一直很感謝他。
可惜的是張先生如他母親一樣,這時候就已經身患癌症,在五十二歲的時候奪走了張先生的生命。等顧池功成名就學業有成想回去拜訪他的時候,他已經不在了。
母親也見過這位張先生的,那時候她才動完第一次手術不久,和張先生見過一面。
可是顧池沒想到現在他會來。
前世到這個時候甚至直到他母親去世張先生也沒有再出現在南陽過。
那麼這次他突然出現是為什麼,其實顧池一點都不難想出來。
「小池,快過來。」
這會兒母親像是恢復了一點精力。蒼白的面容都透著驚喜的紅,看到病房門口的顧池後連忙將他喊了進來。
顧池拎著飯走進病房,朝著兩鬢斑白的高大男人禮貌道:「叔叔好,好久不見。」
張先生看到顧池也是一愣,顧池上初中那會兒還稚嫩的很,那會兒就已經差不多有他那麼高了,沒想到才短短三年過去,就已經比他高這麼多了,也更加高挑了。
「你好。」他的語氣溫和,無框眼鏡後是一雙溫和儒雅的眼睛。
顧池其實有些無措,因為這是他沒有料到的情況。
他搬了條凳子過來讓張先生先坐下,要去給他泡熱水的時候卻被張先生喊住了:「不用了。我下午四點的飛機,和你還有林女士聊完就要趕回去工作。」
「好的。」
張先生笑了下,看著顧池,說:「顧池同學,你和林女士的困境我已經了解了,一個人擔著這些的感覺不好受吧?」
這句話莫名戳中了顧池的心,讓顧池喉嚨酸酸的哽了一下,垂下了眼睛。
「我這次過來,也主要是為了這件事情。」他說完,又轉向林緣說:「林女士,您的病我深感痛心,但事在人為,只要您保持良好心態,一定能熬過這一關的。」
林緣知道這是客套話,溫和笑道:「萬分感謝您的安慰和幫助。」
「不用謝,我以前也是個窮學生,所以我和顧池感同身受,想儘可能的為你們解決難題。」
張先生態度謙遜,很快說到正題:「林女士,處於顧池優異的成績和優秀的學生品格,為了顧池的學習順利,也為了您的健康,您本次在醫院治療的費用我會全權負責,請安心接受治病。而顧池在校的學費還是按照以前的那樣,這些費用我不會收取顧池的任何利息,也不給他限制歸還期限,等他以後長大了再來回報我也不遲。」
林緣心裡有些不是滋味,紅著臉眼眶說:「這太麻煩您了,於您沒有半點利益可圖。」
「我既是商人也是慈善家,做這些也算是為了自己身後的名聲與利益。」張先生雖是這麼說,但顧池和林緣都明白這只是一種謙虛的說法。
而張先生說著話的同時也站了起來:「這些事情我都交給了我的助理。我還要趕下午的飛機,不能在這裡多留,衷心希望我下次來看您的時候您已經痊癒。」
顧池將張先生送到了醫院門口,離別的時候言辭懇切的感謝了他,讓他注意身體健康,定時體檢,張先生笑了下,溫言和他說了幾句才驅車離開。
顧池就站在醫院門口,張先生的車遠去了還站在門口發呆,直到一輛熟悉的黑色邁巴赫在自己面前停下,江溺從后座下來走向他。
「怎麼站在這裡吹風?」江溺皺著眉頭攏了攏他微敞的衣領。
顧池這才回過神來看了他一眼,眼裡情緒繁雜。江溺罕見的一點都看不透顧池在想什麼,也讓他有些隱隱不安。
「學長?」江溺眨了眨眼,看起來有些無辜。
「張叔叔是你找過來的嗎?」顧池突然猝不及防的說。
他的話語直白而肯定,像是早就料到了就是他一樣。
江溺心裡一咯噔,瘋狂回想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還試圖裝傻充愣:「什麼張叔叔?」
顧池面無表情的看著他,那一眼銳利無比,如同一劍把他洞穿。
江溺這才明白自己瞞不過去了,垂下眼,心虛的解釋道:「我們……是互利互惠。」
「說清楚。」顧池的語氣很沉,看著也已經有些不開心了。
江溺看了顧池一眼,偏開頭解釋說:「就是……我有個朋友,他也在a市工作,和張氏有合作……」
好嘛,無中生友。
「然後呢?」
「張氏最近公司出了點小麻煩,惹上了不該惹的人,我讓我朋友去幫他一把。」江溺故意掐頭去尾,有一些容易暴露的細節就省略不說。
「所以你就提了個條件給他,讓他來南陽幫我和我母親對嗎?」顧池從容地幫他把後面的話接了上來。
江溺心裡一顫,心虛的偏過了頭。
「江溺,你忘了你答應過我什麼是不是?」顧池的語氣陡然變得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