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醒他的女学生似乎有些抱歉,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老师,我是不是打扰你啦?”
温槿迅回过神,闭着眼捏着眉心缓了缓才把脑海里面那些杂七杂八的往事抛却。
他戴上扔在桌角眼镜,扯了扯嘴角,又如往常那般温润如常,扭头对那女生笑说:“没有的事,你想问什么?”
女生见他神情一如既往的温和,默默松了口气,连忙将习题本递上去,红着脸问题目。
而那些存于温槿梦里或真或假或美好的回忆被他迅甩出了脑海外。
在学生面前总要表现得冷静镇定些才好。
忘了吧。
都是过去,都不再属于你了。
温槿对自己说。
这几天天气尤为炎热。温槿担心学生们在这种又热又紧张状态下易中暑,便每天中午在校门口的水果店里买几个大西瓜进来给他们分,只希望他们能为自己放松一些。
在中考前一天晚上,温槿给他们放了初中时代的最后一次电影,电影播完后,又将做好的「冲刺中考」幻灯片给他们放了一遍,祝愿他们能在考场上保持积极良好的心态,考出自己理想的成绩。
在初中毕业会的结尾,温槿和他们讲了一些自己高考时候的小故事,并和他们分享了点自己考试时的经验。
他性格虽然好,但过于内敛淡漠,无法与人深交。因此高中那会儿除了江信江妍外就没什么其他关系特别好的朋友了。他平时成绩中等,老师又不看好,而父亲在临近高考还在给他施加压力。
那时他那个弟弟也正好小学四年级,就是越长大越无法无天,对温槿的态度也日渐恶劣。
临近高考那段日子正逢温槿压力大又焦躁的时候,结果弟弟不知是为了报复还是故意捉弄他,闯到他的房间里将他的作业本撕成了碎片,害得他被老师罚站了一天。
他满心怒火,回家不留情面的骂了他一顿,然后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母亲和继父知道他压力重,背地里偷偷教训了弟弟一顿。后来弟弟也不情不愿的找他道了歉。
温槿那时候也是太害怕太紧张了,怒火泄之后也没有那么焦躁了。
而母亲和继父都在尽量不给他施加压力,全新为他安排一个良好的冲刺氛围。
只是他们都没想到在这种节骨眼上他那个抛弃了他那么多年的爸爸会找上门来。
他在温槿学校门口堵住了温槿。
温槿见到他第一眼时除了惊讶,更多的其实是惊喜。他甚至愚蠢的怀着一丝期冀与喜悦。
还天真幼稚的想,爸爸是来看他的吗?是不是知道他要高考了,特意过来看看他过得好不好?
可他千想万想没想到,父亲居然是来问他要钱的。
父亲自温槿很小的时候就爱喝酒,他和母亲没离婚那时候还因为酗酒过度,在市当保安执勤时打伤了顾客,丢了工作。
尽管如此,温槿却没想到他会无赖到这种程度,好吃懒做败光了所有钱不说,居然还跑来问他要钱。
温槿整个人都傻了。
那颗带着渴望与期盼的心瞬间颠入谷底,被寒到骨头麻的冰水浇灭冷冻,寒凉到温槿委屈的想哭。
温槿忍着内心翻涌的情绪,什么都没说。他麻木的掏出自己口袋里攒了两个月的伙食费,五百多,这于那时的温槿来说却是一笔巨款。还是他偷偷跑出去打工赚回来的生活费。
后来为了专心备战高考,他才辞去了这份工作。
原本有两千多的,温槿一半转到了母亲的卡里,另外一半当做了自己的伙食费。而那时正好放月假,他的钱也已经用掉了一半,加上车费,他一共也只有这么多了。
可父亲不满足,他怀疑温槿敷衍,不肯给他那么多钱。他突然暴起,当着校门口来来往往的学生和家长的面,用随身带着的瓷酒瓶,砸向了温槿的头。
温槿当时只觉得耳边嗡嗡响,头部火辣辣的疼,别的什么都不知道了。直到门卫跑过来压制住父亲,拉着他往医务室走他才回过点神来。
而他走出很远时,还能听到那一连串类似「白眼狼」「小杂种」「死畜生」的不堪入耳的辱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