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奇招,一般人想也不敢想,但却是应付宋师道无懈可击的刀法的唯一的招数。
宋师道刀光散去,左手疾拍宁道奇头顶天灵穴,宁道奇两手从侧疾刺归中,两手中指同时点中宋师道掌心。
宋师道如风车般旋转,化去宁道奇无坚不摧的指气,宁道奇一个翻腾,回到原处,两手横放,指尖聚拢,形如向地鸟啄,遥指宋师道指向他的刀锋,重回对峙之势。
宋师道仰天笑道:“八扑得见其三,果然是名不虚传,令宋某人大感痛快。”
宁道奇微笑道:“小友的刀法令我想起庄周所云的材与不材之间。材与不材,似是而非也,故未免乎累。若夫乘道德而浮游则不然,无誉无毁。一龙一蛇,与时俱化,而不肯专为;一上一下,以和力量。浮游乎万物之间,物物而不物于物,胡可得累耶!”
宁道奇说的是宋师道,其实亦是他自己的写照。
正因两人均臻达如此境界,始能拼个旗鼓相当,势均力敌。
宋师道主攻,宁道奇主守,谁都不能占对方少许上风。
宋师道欣然道:“难瞒宁老法眼,小子亦终见识到,宁老名慑天下的散手八扑,其精要在乎一个‘虚’字,虚能生气,故此虚无穷,清净致虚,则此虚为实,虚实之间,态虽百殊,无非自然之道,玄之又玄,无大无小!”
宁道奇哈哈大笑道:“尚有五招,小友请。”
宋师道这回不但没有抢攻,而是把遥指宁道奇的刀回收,横刀傲立。同时嘴角含笑道:“宁老勿要客气礼让!”
宁道奇哈哈大笑道:“好小子。”
倏地振衣而行,两只手变成两只嬉玩的小鸟,在前方打闹追逐,你扑我啄,斗个不亦乐乎,直奔宋师道而去。
宋师道双目奇光大盛,目光凝望横在胸前的横刀,似如入定老憎,对宁道奇出人意表的手法和奇异的进攻方式不闻不问。
宁道奇脸上现出,孩童玩雀的天真神色,左顾右盼的瞧着两手虚拟的小鸟儿腾上跃下,追逐,空中嘻玩的奇异情景,使人感到仿佛有一株无形的树,而鸟儿则在树丫间活泼的玩耍,所有动作似无意出之,却又一丝不苟,令人再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何为虚?何为实?
两丈的距离瞬即消逝。
忽然间两头小鸟儿多出个玩伴,就是宋师道的横刀。
直至双雀临身的一刻,宋师道的身体横向移开,拖刀疾扫,两鸟像惊觉有敌来袭,狠啄刀身,拉开激烈鏖战的序幕。
两道人影在山林间追逐无定,兔起鹘落的以惊人高闪挪腾移,但是两人的姿态却是那么的淡定从容。
宋师道的横刀每一部分均变成制敌化敌的工具,以刀柄、刀身、以及任何人想也没想过的方式,应付宁道奇动的虚拟鸟击,两头小鸟活灵活现,如同真正的小鸟般,可钻进任何空档缝隙,对宋师道展开密如骤雨、无隙不入、水银泻地般的攻击。
双方奇招迭出。以快对快,其间没有半丝迟滞,而攻守两方,均是随心所欲的此攻彼守;其紧凑激烈处又隐含逍遥飘逸的意味,精彩纷呈,以任何言语笔墨,都难以形容。“叮!叮”两响清音后,两人回复隔远对峙之势,就像从没有动过手。
宁道奇双手负后,两头小鸟似已振翼远飞、微笑道:“道奇想不佩服也不成,小友竟能以一刀之意,挡我千多记鸟啄。”
宋师道哈哈一笑道:“是小子大开眼界才对。从无为变作有为,有为再归无为,进而有为而无,无为而有,老庄法旨,到了宁老手上已臻登峰造极之境。宁老留意,小子第五刀来了!”
“锵”!
宋师道竟还刀鞘内,两手下垂,自然而然生出一股庞大无匹的气势,紧罩敌手,即使不是内行人,也知道宋师道的横刀再出鞘时,将是无坚不摧,惊天动地的骇人强攻。
宁道奇仍保持两手负后的姿态,双目异芒电闪,从未见过的凌厉。
山雨欲来风满楼。
“铿!”
横刀出鞘。
一切只能以一个快字去形容,生在肉眼难看清楚的高下,使人“感到”宋师道拔刀时,横刀早离鞘劈出,化作闪电般的长虹,划过两丈的虚空,劈向宁道奇。
周边所有的气流和生气好像都被宋师道这惊天动地的一刀吸个一丝不剩,一派生机尽绝,死亡和肃杀的骇人味儿。
应付如此一刀,仍只硬拼一途。
宋师道仗着《长生诀》回气快,内力源源不绝,正是要迫使宁道奇以硬碰硬,即使高明如宁道奇亦别无选择。
更叫人震惊的是宋师道是毫无保留的全力出手,务要击垮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