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宁把吹风从浴室取出来,接上桌面的插线板,先用掌心试了下温度。
尔后轻轻拨弄温泽念的一头长,把那尚染水汽的丝继续烘干。
放下吹风问温泽念:“夹子呢?我试着帮你把头盘起来。”
“很晚了,不用了。”回家都该睡觉了。
“要的。”孟宁难得固执的坚持了一下。
温泽念盘的模样干练漂亮,露出天鹅般的雪颈,人人都见过。
但至少温泽念披散下头的模样,能不能成为她的私藏。
孟宁掌心束住那把浓密的长,因太过丝滑,说像缎子都不太贴切,像水,用力去握只会从指缝淌走,要很温柔的去对待,它才肯在你指尖缠绵逗留。
她还真细细琢磨过温泽念这复杂的髻该怎么盘。
在两人分开的年月里。
漫漫长夜,无心睡眠。她侧躺在床上,一遍遍回想过那盘的动作。
在想象里一根根数完那满头青丝,是不是时间好打得多。
这会儿她顺利的帮温泽念盘好了,一边注视自己的“杰作”,一边伸手去桌面摩挲最后一枚细而长的小夹。
把那枚小夹插入云雾般的髻时,她忽然说:“别回头。”
“嗯?”温泽念本来也没想回头。
可孟宁这句话的意思是,听到了她接下来的这句话,温泽念也不要回头,她摁一摁温泽念的肩,又觉得还要追人家呢,这样的动作不大好,又克制的把手缩了回去。
“我又确认了一次,我真的好喜欢你。”孟宁站在温泽念身后说:“我也真的好爱你。”
她还不那么习惯看着温泽念的眼睛直抒心意,可她把那枚小夹插入温泽念的髻时,心里的的确确涌现的,就是这两句话。
连帮你做盘这样的小事,我都觉得好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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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泽念走了。
孟宁本想回宿舍,又觉得肯定睡不着,便掉头回了游泳馆。
她把泳池的大灯关了,就剩工作室一盏暖黄的小灯,这里有供队员临时休息用的折叠床,孟宁把床展开,找了个靠垫和毯子躺上去。
其实这样也不可能睡得着,只是不摆出点睡觉的姿态,好像对夜晚不太尊重。
她觉得自己好像明天要去春游的小学生,脑神经兴奋得一点睡意都没有,只想把小书包拉开反复的瞧。
她的小书包在她脑子里,里面装满了今晚的一幕幕。
当她被情绪的浪潮湮没时,温泽念要做的不是拉她上岸,而是跳下水里陪她一起。
用一个拥抱像温水潮汐般托住她,让她不至于真正沉沦。
那是一种很安全的感觉。甚至是一种孟宁在心理医生处都从未得到过的感觉。
因为所有人想要施予的是“拯救”。而温泽念想要给予的是“陪伴”。
没什么比告诉一个黑暗中的人,“你不是一个人在这里”更令人触动了。
孟宁翻了个身,仍是没睡意。
大概凌晨五点,她便起了床。
深秋的天还黑着,她把游泳馆的射灯打开两盏,望着一片空渺的泳池,先是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