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背着手,姿态像个过分正经的老干部而显得有些可笑。
像落在肩头的第一片落叶能压垮人一样。
她望着那片被路灯染金的树叶,情绪忽然有些失控。
她忽然想:温泽念到底要到巴黎去过一个秋天了。
看上去她和温泽念度过了不短的时光,可恼人的亚热带季风气候下,她看过的、抱过的、拥有过的,只是夏天的温泽念。
她张了张嘴,忽然现自己好贪婪。
她想见一见秋天的温泽念。
她想问一问,温泽念也会穿上文艺电影里那样的粗针毛衣,在一个工作不那么忙的日子,闲散的走过巴黎街角么?
一阵秋风起,短靴踩碎的是第几片落叶?
孟宁望着那片伪装成秋天的树叶,把嘴闭上,吸了吸鼻子。
温泽念扭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孟宁扬唇:“什么怎么了?”手指紧紧绞在背后,指甲用力到深深嵌进自己的掌纹。
温泽念摇摇头,没再说什么了。
两人继续往前走。走过秋天一般的夏夜,走过乐谱般的斑马线,她的运动鞋和温泽念的高跟鞋,这样合奏的机会又还有几次。
小市就在眼前了。
因沉默而恍然以为长得走不完的路,也就这样走完了。
温泽念走过去,孟宁跟在她身后。
两人走进店内,温泽念问:“在哪里?”
“我忘了,就以前扫眼看到过一次。”老板不知跑哪里聊天去了,孟宁说:“我们分头找找。”
温泽念顿了下:“我不知道长什么样子。”
“你不知道?”孟宁讶然了下:“那陈露滋怎么跟你说的?”
温泽念忽然觉得她的惊讶好生动,尤其在压抑了一路故作平静的情绪对比下,轻挑的眉毛像跳舞。
温泽念勾了勾唇,眼神柔和下来:“打字,她只跟我说了名字,说是特产。”
“那……”孟宁也不知该怎么描述,掏出手机搜索给她看。图片蹦出来,孟宁把手机托到温泽念眼前:“长这样的。”
小市一圈墙面上镶着玻璃镜,不那么洁净沾着小片小片的灰。孟宁手机的保护屏上不小心摔出两道细缝,她也没想着换,挺贵的呢。
可在这一切不完美的瑕疵中,温泽念凑过来。在一起吃凉面、一起坐在沙说闲话、一起走过两条街之后,温泽念凑过来的这瞬间,是两人挨得最近的一次。
孟宁眼尾瞥了眼玻璃镜,好像两人头抵着头似的。
她的心没出息的跳了两跳。
温泽念复又直起腰,与她拉开距离:“好,知道了。”
市里货架摆得密,通道那样窄,两人分头去找。
孟宁站在一堆竹筐前,其中一个里边盛着温泽念要找的炒豆。她想扬声叫:“在这里。”出声前却犹豫了下。
买到这炒豆,温泽念便该走了吧。
孟宁忽然想:这是她俩之间最后的一次见面么?
她轻轻的吸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