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车开到旧楼下,司机扭头:“到……”
孟宁压低声打断:“师傅,您在这多停一会儿,等我朋友醒醒酒。表您继续打着,钱我照付。”
司机扭头瞥后座睡着的女人一眼。
开夜车是件让人疲乏的事,他对乘客一向无太多观察。直到这时才发现,后座女人穿一身西装,看面料就是上等材质,反倒是另个女人穿灰色卫衣和牛仔裤,除了同样姣好的面容,这两人实在太过
()不同。
在想象里,应该一人端着那什么牌的咖啡走过高耸入云的CBD大楼。一个骑着共享单车赶去不知名小公司,车把上挂着一盒买来当早饭的肠粉。
不知这样的两人为什么如此亲近。
他的视线难得带了点探究的八卦,但对他提出要求的女人已扭脸望向窗外,一脸清冷却又自然,好像这是一件无比顺理成章的事。
人都是这样。当对方表现得太过自然时,你难免会想:对啊,有什么奇怪的嘛?
他扭回头,打着表不熄火,车载深夜电台低低的放着,权当他偷出来的一次小歇。
过了多久?他瞥了眼不停跳动的表,往后看了眼。
面相清冷的女人察觉他视线,看了眼计价器,仍是一脸淡淡的没任何表示,又扭头去看窗外了。
司机内心吐槽:得,别看人家穿得普通,估计也是有钱人家的小姐玩低调,就这么打着表在路边睡觉也一点不心疼。
直到她肩头的西装女人直起身:“什么时候到的?你怎么不叫我?”
“刚刚。”孟宁拉开车门,牵她下车,自己坐上副驾:“师傅,多少钱?”然后掏出手机扫码付款。
等她下车,出租扬长而去,温泽念问:“你是不是让我多睡了一会儿?”
“嗯。”直接否认的话太假了,孟宁道:“不过没多久。”
“出租车费多少?我来付。”
“知道你有钱。”孟宁懒散的笑了下。
温泽念停下去拿手机的手,看着她。
“你上次不是给我送过敏药了么?我也没给你直升机的费用,我也给不起。”孟宁咧嘴笑笑:“出租车费我还是给得起的,算我谢你,行么?”
温泽念放弃拿手机的打算,默认了孟宁的说法,脸色转淡:“你算得倒清楚,我给你一,你就还我一。”
路灯昏暝,孟宁借着水果摊接出的多一个灯泡去看她的脸,心想:多可惜。
分明温泽念睡饱了起身的脸带一点难得的迷蒙,矜傲消解,有种美人懒起难得一见的娇柔,在那张五官浓郁的脸上藏得隐约,藏在微挑的眉毛,潋滟的眼,和些微拖长的语调里。
让人想起开在夜里的芙蓉瓣。
那样的美不该转瞬即逝。这是一个梦,即便温泽念出了岛来到她的生活,但她们的梦以温泽念的离开为界线,只不过是换了生活化的布景而已。
梦里该留驻一切的美,一切的缱绻多情,而不该有多余的情绪。
她牵温泽念的手走进楼栋,走到二楼的转角处停下。
温泽念疑惑:“你家不是在四楼么?”
“是。”她搂住温泽念的纤腰。
温泽念惊异了下,为她意外的主动。她心思重,每次往返踏过这楼梯的时候,祁晓和宋宵絮絮聊着天,她沉默想着,原来月光照在二楼转角的这一处,是最美的。
让人有想恋爱的心情。
那时的她婉拒了所有追求者,距离感情很遥远。这时她却放肆搂着温泽念的腰肢,含笑低声问:“我在这里吻你的话,你怕不怕?”
温泽念一手捧上她的脸,主动吻了上来。
舌尖温柔的逗弄唇齿,月光般惹人沉迷。孟宁阖上眼,其实这栋老楼除了她们这一户,都是些住了半辈子不愿搬离的老年人,这时间根本不会再有人走动。
接吻的声音像月夜下流淌的溪,把人的心思搅得湿淋淋。
直到两人的唇分开,温泽念又轻抚了抚她的脸,也许见她一直含笑,温泽念又捏了捏问:“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她这时看着温泽念,与在酒吧门口看着温泽念时,想的其实是同一件事——
温泽念,你不可能再喜欢上现在的我这件事,多遗憾,又多美好。
作为一个随时打算离开的人,只有这样,我才敢放肆的让自己,有一点点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