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鼻子很高,还有,你眼睛偶尔会泛起淡淡的紫罗兰色。对对对!你看现在这光线下就是!”她撞了下身边的宋宵,宋宵跟着看了眼:“还真有点像。”
孟宁想,那是因为温泽念的一双眼太深了。
从小经过许多事的人才会有那样的一双眼。像夜空,最幽暗时分的夜空不是一片纯粹的黑,反而会泛起瑰丽的紫。
她阻止温泽念继续往下说:“你喝多了,我带你出去醒醒酒。”
温泽念却握住她伸过来攥自己的手,捏住她指尖,继续对着祁晓和宋宵说:“出国之前我家境很糟,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出了事,我跟着两个叔叔各住一段时间,后来又搬到鹤城的爷爷奶奶家。那时我有很严重的血管瘤,拿不出钱做手术,只能一直吃激素药拖着,就是在初二转到鹤城的那一年,我遇到了孟宁。”
祁晓呆呆的想,所以温泽念说她自己以前胖,且丑,是真的。那样的孩子连挣扎求生都困难,哪里会有关注外表的心思。
可看看现在的温泽念。
她喝多了目光就有些直,平素不敢直视温泽念的,这会儿却径直扫过去。温泽念一只手在桌下握着孟宁的指尖,另一手轻旋了下自己的钻石耳钉,又垂放下来理了理衬衫衣领。
祁晓呆呆看着,无论温泽念那做过护理闪闪发光的柔白肌肤,那剪裁精良的衬衫,甚至那不经意将衬衫挽到手肘的优容,无一不是矜贵的,优雅的,甚至奢侈的。
“你姨母……”
“她被我爷爷奶奶伤了心,早早跟家里断绝关系,一个人想办法出国了。”
祁晓心生感叹,一个人命运的改换不过瞬息之间。
如果不是因姨母无子嗣,将温泽念接到英国,她甚至也许活不到今
天。()
所以那时候我境况很糟,你知道以前的我,转学到一个新的学校,很容易成为被欺负的对象。那时候只有孟宁一个人对我好,跟我说话,教我做题,放学带我去她家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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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过境迁,说这些话时的温泽念已是一派从容。
手指无意识般的,展开孟宁的手掌,指尖似羽毛,在孟宁的掌纹轻轻描绘。
这一次的纹路很清晰了,先是感情线。
然后折回去,缓缓抚过生命线。
她是回想起往事觉得自己被孟宁改写了某一时期的人生?还是放松时的无意义动作?
孟宁垂着睫羽,识别不清,只感觉那股麻到痛痒的感觉再次顺着手臂往上攀援,分流至心脏和颈后。
她反握温泽念的手不再让她动,温泽念勾了勾嘴角,也就任她握着。
嘴里问祁晓:“你们猜孟宁十多岁时什么样?”
祁晓又打量孟宁:“孟宁是小骨量的那种,应该跟现在长得差不多吧。”
“是差不多。”温泽念点头,转而看向孟宁,浓密的睫毛过滤了灯光,在眼下铺出时光般的暗影:“一样漂亮,一样干净,不过性格比现在开朗得多,学校不知多少人暗恋她,真不知她为什么愿意理那时的我。”
接着她视线下垂,落在孟宁腕间的佛珠上:“你好心,是不是?”
手抽出来,手臂恢复成揽孟宁肩的动作,指尖却落在孟宁颈后的黑色曼陀罗纹身,羽毛般轻轻的扫。
孟宁觉得痒,挣了下,她浅笑,把手掌打横覆上孟宁的颈根,温暖的触感。
“不过后来。”温泽念说着往前俯身,从肩背到臀线连成一座优美的桥,端起桌上酒杯喝了一口:“她就不理我了。”
“啊为什么?”祁晓问。
“因为她人气很高,交了新朋友。我去找她,她不愿意理我,转身想走,我很难过,就跟她说,等我数到三她再走好不好。”
“然后呢?”
“然后我就数了啊。”祁晓觉得温泽念也喝多了,从认识温泽念以来,她见温泽念笑的次数加起来也没有今晚多:“我数一。”
“二……”
温泽念那压低的嗓音自带故事感,像带着某种时光的法力。
她一手覆在孟宁颈后的纹身,一手端着酒杯,唇边噙着极浅的笑。
忽地音响故障,发出锐利的“呲——”一声,人受通感连累,觉得眼前射灯都跟着暗了一瞬似的。
祁晓那一刻忽然觉得,在温泽念数到三的时候,或许会发生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她下意识攥紧了拳。
可音响恢复,射灯轻摇,温泽念发出短促的笑:“就到这里为止了。”
“啊?”
“没等我数到三,她转身就跑了。”
指节蜷起,在孟宁颈后轻刮了下。
她说起这些云淡风轻,祁晓跟着笑:“孟宁你怎么这样啊?好渣啊。”
“是
()该骂骂她。”温泽念又喝口酒,表示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