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这海岛待了五年。能去的地方都去过了,尝过最棒的美食也喝过最好的酒。可真到了要离开的时候,那些好像也并非让她留恋。
说起来真正让她挂怀的,不过两个小小遗憾——
“我本想看完那套科幻小说的最后一册,也想弄清楚那天晚上在你房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未知总叫人放不下。
好像在这里留了些挂碍,心思牵出一缕,做不到赤条条来、赤条条去。
但孟宁却又释然:“不过,也没所谓了。”
她很久以前便已认清,人生总有遗憾。
温泽念站起来,走到孟宁身边。她穿晚礼服的时候鞋跟更高些,鱼摆礼服垂下,看不清高跟鞋的更多端倪,只是细细的鞋跟露出来,衬得她本就纤细的腰肢更袅娜些。
这样的鞋跟高度让她比
孟宁高出半个头,跟孟宁说话时微压低下颌。孟宁忽然发现,温泽念今晚用的不是常规那款香水。
而是混了晚香玉,有种成熟的妩媚。她一说话,气息也染了那样的香,打在孟宁耳廓:“我可以帮你。”
她走出去的时候,又一点不像醉酒了。
孟宁低头。
温泽念塞到她掌心里的,是一张房卡。
温泽念行政套房的房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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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宁回了餐厅。
管理层集体退场,气氛倏然放松下来。祁晓正跟雎梦雅划酒拳:“一只青蛙三条腿呀,两只眼睛八张嘴!”
什么乱七八糟的,孟宁听得勾了下唇,又给自己倒了杯霞多丽。
祁晓回头拦了她下:“不是都出去醒酒了么?怎么还喝?”
“这酒太好。”孟宁笑笑:“酒劲上来得快,退得也快。”
“那别干喝啊,一起来划拳。”
孟宁点头:“行啊。”
祁晓挪了挪椅子跟她面对面。
C酒店于游客而言是梦境般的日常。对员工而言则恰恰相反,梦是冰山浮出海面的那一块,她们是海面以下双肩用力托起冰山的人。
辛苦异常,鲜少有这么放松的时候。
祁晓念着行酒令看了孟宁一眼。
其实刚来C酒店和孟宁分到一间宿舍时,她挺紧张,因为孟宁看上去太过漂亮而清冷,总是绾着一头黑长直的头发,腕间绕一串佛珠,看上去就不好接近。
相处下来才发现孟宁这人挺随和,也不文艺。也吃烧烤,也吃小龙虾,也会在找不到启瓶器的时候用牙咬开瓶盖,偶尔看到中奖信息时也会笑起来。
还有现在,坐在对面划酒拳也显得那么随性自然,噙着浅笑,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亮亮的。
赢了的时候会伸着纤长的手指敲一敲桌沿:“你输了,喝。”
“宁啊,你都要离职了,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孟宁看着她笑。
“哎,你说咱俩也是有缘无分,要不是咱俩都是1……”
孟宁操起块西瓜塞她嘴里。
祁晓咬了一大口,自己端着瓜皮笑。
等到聚餐散了,众人一同往餐厅外走。路过休息室时孟宁望了眼,原来黑柚木的美人靠在没有美人闲倚的时候,根本没那么旖旎。
她们这顿聚餐持续了多久?上面沾染着的晚香玉味道,早已散尽了吧。
走出餐厅,孟宁对祁晓她们道:“你们先回宿舍,我去散会儿步。”
雎梦雅:“这么晚了。”
祁晓却知道:“孟宁睡眠质量不太好。不过宁啊,今天太晚了你又喝了酒,千万别游泳了听到没?”
孟宁点点头,目送队友们的身影消失后,独自往海面走去。
夜晚的海总让人觉得安全。
大概太幽暗也太浩渺,什么样的故事丢进去,也溅不起一丝多余的
水花。
海滩上一只寄居蟹,和孟宁一同醒着,充当唯二的来客。
孟宁脱了鞋袜,往海面的方向走,然后站定,阖上眼。
很快,海浪如她料想的一般拍过来。在温度下降的凉夜里,冰得人精神都为之一振。
孟宁感到浪裹着她脚踝,卷起一阵细沙,那痕痒的感觉一路往心里传导。
她退回去拎起鞋袜,去员工淋浴间冲净了脚,整理好自己,方才往酒店的员工电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