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兰娣失踪的那些年,是周志成养活了她。
不管是偷,是抢,他不会让她饿肚子。
张兰娣把她丢下之后,她恨过张兰娣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她长大了,重蹈覆辙张兰娣还债的日子,她就不再恨张兰娣了。
她又开始恨周志成,恨他为什么要赌博,为什么不能戒掉,为什么不去工作挣钱。
可是看到他为了给她买个生日蛋糕,去工地上搬水泥,中暑导致癫痫作,像条死狗一样躺在烈日中无人问津。
看到他跳进工地上上百米深的泥水中捞钻机,看到他去给迁坟的捡白骨,看到他做着别人不愿意做的事,只为了让她开学能穿上一件漂亮的裙子。
她又恨不起来。
然后她开始恨自己。
恨自己为什么生在这样的家庭,恨自己遇到这样的父母,恨自己没投个好胎。
就这样,她在怨恨中抑郁了很长一段时间,她不喜欢社交,没有朋友,永远都是独来独往,和不停的赚钱。
她是什么时候放下怨恨和自己和解的?她不知道,或许,自始至终都没有和解过。
周浅收起飞远的思绪,尽量让自己理智,“辰爷,五百万不是一笔小数目,可不可以宽限我几天?”
辰爷翘着二郎腿靠在椅子上抽着雪茄,“三天。三天后我就不保证人还能不能活着了。”
“利息呢?”一直当透明人的6京突然冒出一句。
辰爷愣了下,分别看了眼6京和周浅,意味深长的笑道,“利息自然是另算。”
因为6京的一句话,要多出一份利息钱,周浅想要死他,目光也毫不避讳的狠狠剜了6京一眼。
用眼神怼他: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我想见我父亲一面。”周浅提出条件。
辰爷皱了皱眉,似是不太乐意,他朝旁边的6京扫了一眼,6京这会手里玩着一张纸牌,自觉隐身。
辰爷默了片刻后,对旁边的手下使了个眼色,“带她去。”
“跟我来吧。”旁边的手下会意之后,站了出来。
“多谢。”周浅起身道谢,她倒是没想到能这么顺利。
……
由于只能一个人去探视,林辰颐自然就没有跟着,但是6京却一直寸步不离。
“你跟着我干嘛?”周浅不悦的问。
6京手插裤兜,吊儿郎当回道,“只能你探视,我不能?”
周浅无话可说,只以为6京也是来赎人的。
一路来到专门关人的地方,从电梯内出来,就感受到一股阴暗潮湿的霉味。
很刺鼻。
也很难想象,外表奢侈华丽的游轮内,竟然有这样肮脏的地方。
“啊!”
突然传来一声嘶吼,周浅吓了一跳,本能的往后躲,结果不小心撞进一个结实的胸膛里。
然后就听到头顶上方传来一声嗤笑,她回头,对上6京那双玩味的眼眸。
“赌船都敢上,叫一声吓成这样?”6京讽刺的开口。
“不关你的事。”周浅讪讪的从他怀里出来。
“不关我的事,往我怀里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