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說話。
這沉默仿佛給了楊舟更大的勇氣,他不管不顧地說:「我鬼迷心竅了,謝然,但我真的很喜歡你,我……我快受不了了。」
我還是沒有說話。
他又說:「你可以拒絕我,我做好準備了,如果你不想再看見我,我會走的。不過如果我不說出口的話,我會死不瞑目。如果我不說出口,我就算以後活到八十歲,我也不會忘記你。」
喜歡是一種詛咒嗎?
活到八十歲也不會忘記我?
這得多大仇啊。
「楊舟。」我叫他。
「啊,我在。」楊舟說完前面那一大串之後便不敢看我了,眼睛一直瞄著的是江水。
「那是我的……初吻。」
「……」
「你是不是應該徵求一下我的意見再親。」
「……」
我每說一個字,都覺得胃裡在燃燒,那熱度在轉瞬之間傳到我的胸口,再燒著我的臉。
真的,我想打人。
楊舟也紅了臉,在我有些怨念的眼神下反應遲鈍,他想了半天才磕磕絆絆地道:「那要不……重來?」
「重來個鬼!」
我惱羞成怒地奪過他手裡的雨傘,然後繼續一言不發地往前走。
「謝然!」楊舟慌亂起來,「謝然你等等我!」
我走得比之前快多了,但越走我的身體就越熱。一直走下了橋,我才恍然大悟過來,在我胃裡燃燒的是一份久違的、強烈的感情。姥爺走後,他帶走了我的大部分感情。楊舟來後,卻給了我的感情。
「謝然,你等等我,你別生氣了。」楊舟終於趕了上來,雨水順著他的臉頰滑落,很是狼狽。
我回過頭,他停下腳步,用手抹了把臉上的雨水,他朝我笑道:「對不起啊,對不起。」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謝然。」楊舟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哽咽,「等下回去的時候,你把包拿給我我就走……不,算了,那個我不要了,等會兒雨停了我把你送到公交車站我就走,你……你回去吧。」
「謝然……我……」他紅著眼睛,竟說不下去了。
我對這份燃燒著的感情感到迷惘。
我是gay嗎?我是同性戀嗎?
是小說里的那種強制愛嗎?是我初中時看到過的女性化打扮的那種男人嗎?是舒悅表哥那種隨便玩玩的態度嗎?是許多電影中的無可奈何與生死離別嗎?
也許都不是。
我只是喜歡上了和楊舟聊天,只是覺得他很善良、透著可愛的傻氣,只是享受著我們一起去海邊的夏天,只是習慣了身邊有個伴兒,只是在他看向我的瞬間心跳加,只是在他吻過來的時候大腦空白。